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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及他老人家是否会接受诺贝尔文学奖,一度是今年诺贝尔奖的最大话题,而很多人的预言是,他会拒绝该奖。
伴随2016年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在瑞典当地时间12月10日下午的举行,答案揭晓了:他接受了奖项,虽然未能亲自到现场领奖,但请了自己的好友、女音乐人、诗人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代为领奖,还委托美国驻瑞典大使拉吉(AzitaRaji)代读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是美国著名摇滚歌手,有着“朋克教母”的名号,除了音乐,她还写诗、作画,甚至她的文学造诣比音乐还高。
史密斯与鲍勃•迪伦互为粉丝和偶像,两人1975年在The Bitter End音乐节的后台首次相遇,然后有了长达40年的交往与合作。帕蒂•史密斯曾在夜晚面对空旷的中央公园写下的《Dark Eyes》,并被鲍勃•迪伦多次翻唱。
颁奖典礼上,史密斯演唱了鲍勃•迪伦的名曲“暴雨将至”(A hard Rains A-Gonna Fall),但她一度忘词并向1500名观众道歉后重新演唱。
她说,忘词的原因是因为太过紧张。
鲍勃•迪伦在获奖感言中说,得知自己获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他花了好几分钟才能够开始消化这个事实。“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有一丁点的机会赢得诺贝尔奖,我会认为,那机率大概和我站在月球上差不多。”
此前,很多人猜测鲍勃•迪伦不会感谢瑞典学院授予自己的荣誉,甚至会拒绝该奖。因为,他对颁奖典礼一直就很不热心,也不太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1963年,鲍勃•迪伦获得“紧急公民自由委员会”颁发的“汤姆•佩恩”奖,他去领奖了,但却成为砸场子的人——在领奖时发表了引起轩然大波的演讲,说自己认同J•F•肯尼迪的暗杀者李•哈维•奥斯瓦尔德。
舆论铺天盖地之后,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诚实,发表了一个致歉声明。从那以后,他对这类的事情就更加不感冒了——既不愿言不由衷地接受赞美,也不愿意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赞美自己。
2000年,鲍勃•迪伦为电影《天才小子》创作的歌曲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奖,他没有出席颁奖典礼,只是在澳大利亚通过视频接受了这一奖项。
2007年,他还拒绝前往西班牙领取该国王储颁给他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后来的消息显示,他当时也并没有什么公务,而是在奥马哈玩耍。
2010年,他甚至没有前往白宫领取奥巴马要为他颁发的“国家艺术奖”。
奥巴马是鲍勃•迪伦的粉丝,但不止一次地尝试过被迪伦冷待的遭遇。他曾邀请迪伦到白宫演出但被拒绝了。后来,鲍勃•迪伦给面子,在2010年美国黑人历史月的活动中表演了,但演完就走了,没像其他人那样,要与奥巴马合合影或者套套近乎,也没出席接下来的任何仪式。
“他不来排练,通常,所有人都会在表演前彩排一下。他甚至不想跟我拍一张合影,通常所有人都希望在表演前跟我和米歇尔合个影,但是,他没有。他来了,唱了一首,但唱完,走下舞台——我就坐在第一排——他过来跟我握了个手,点点头,咧嘴跟我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在2013年的一次专访中,奥巴马回忆了当时的情形,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就是我喜欢迪伦的地方,他就是你所希望的样子,不是吗?你不希望他傻呵呵地冲你笑。
但今年5月29日,鲍勃•迪伦给了国家一个面子——到白宫接受了奥巴马为其颁发的“总统自由勋章”,不过,从现场图片看,他的兴致依然不高。
奥巴马显然也并不对此介意,得知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他还屁颠屁颠地在自己的推特上恭喜他,甚至附上了鲍勃•迪伦的一个专辑链接。
诺贝尔评委会为什么要颁发诺贝尔文学奖给鲍勃•迪伦?答案或可从评委霍拉斯•恩格道尔发表的对鲍勃•迪伦的授奖词中寻找。
以下为全文:
“国王和王后陛下、王子殿下、在座女士们和先生们:
是什么带给了世界文学伟大的转变?通常是某些人抓住一个简单的、被忽略的艺术形式(它并不被认为是高深的),并将其改变。如此一来,在某些时刻,轶事和信件就发展为现代小说,街头圆桶板台上的杂耍就发展为剧场演出,地方语的唱腔废黜了拉丁诗歌,拉•封丹把关于动物的寓言和安徒生童话从童谣发展为法国高蹈派诗歌。每当这些事件发生时,我们对于文学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
就此而言,一位歌手和词曲作者现在来领取诺贝尔文学奖,并不应该成为令人惊讶之事。在遥远的过去,所有的诗歌都被用来演唱或配乐吟诵,诗人被称为史诗吟诵者、民谣歌手和吟游诗人,“歌词”(lyrics)一词出自“里拉琴”(lyre)。但是鲍勃•迪伦所做的并非是回到希腊、普罗旺斯等古典音乐,相反,他将他的全部身心投入20世纪美国流行音乐,即那类在电台播出的音乐,以及为普通人(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录制的唱片:它们包括抗议歌曲、乡村音乐、蓝调、早期摇滚、宗教音乐和主流音乐等。他日日夜夜地听歌,用他的乐器尝试新的创作,他一直在学习。而当他开始创作类似的歌曲时,这些歌曲变得俨然不同——在他的手中,这些素材发生了变化。
从别人的传家宝或是被遗弃的废物,从平庸的韵律和机灵妙语,从脏话和虔诚的祈祷,从空洞的蜜语和粗劣的笑话中,他淘出了诗歌中的金子。是有意为之还是出于偶然?这并不重要。所有的创造都始于模仿。
即便在50年不间断的聆听后,我们还需要开始领会《漂泊的荷兰人》在音乐世界中的对应物。“他制造了美妙的节奏。”一位评论家在解释他的伟大时说。这是正确的。他的韵式如炼金术一样化解旧内容,创造出人类大脑几乎无法容纳的新内容。这让人震撼。在公众惯于听到流行式乡村音乐时,一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站在舞台上,将街头语言与《圣经》熔于一体,制成一种让世界尽头看上去如无用的复唱一样的混合物。
与此同时,他以一种如此确信的力量歌唱爱,让所有人都希望拥有这种力量。突然之间,我们世界里的许多书呆子气的诗歌让人觉得贫血,而与其相比,他的同行所写的那种惯行公事的歌词就像老式火药比之炸药发明。很快,人们不再将他和伍迪•格思里、汉克•威廉姆斯作比,而是将他与布莱克、兰波、惠特曼及莎士比亚并列。而且这一切是在最不可能的环境中完成的——在商业化的留声机唱片时代——他将一种升华的形式回馈给诗歌语言,这种形式自浪漫主义时代就消失了。不是为了歌唱永恒,而是为了讲述围绕于我们身边的事物,就好像德尔菲的神谕在播报晚间新闻。
通过授予鲍勃•迪伦诺贝尔奖来认可这一革命,这是一个仅在事前看来大胆的决定,现在已觉顺理成章。但是他获奖是因为他撼动了文学体制吗?不完全是。有一个更简单的解释。这一解释,我们与所有那些带着悸动的心,在他永不停歇的演唱会舞台前等待那个富有魔力的声音的人共享。
尚福说,当一位如拉•封丹一样的大师出现时,文类的等级——关于文学中孰大孰小、孰高孰低的评价——便失效了。“当一件作品的美隶属最高等级时,作品的等级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写道。这是对于为何鲍勃•迪伦属于文学的最直接的回答:因为他的歌曲之美隶属最高等级。
以他的成就,鲍勃•迪伦改变了我们关于诗歌可以是什么,以及诗歌可以如何作用的观点。他是能和古希腊的歌手,和奥维德,和浪漫主义幻想派,和蓝调之王和王后,以及那些被忘记的优秀大师们相提并论的歌唱家。如果文学界有人发牢骚,要提醒这些人的是,神灵不会写作,他们舞蹈和唱歌。
瑞典学院的美好祝愿将伴随迪伦先生未来的演出。”
瑞典学院讲了这么多,但透过感谢词看,鲍勃•迪伦显然没想这么多。他操心的只是两件事,一是如何做好音乐本身,二是如何按自己方式过好日子。
他极致地表达自己,活出自己,但不会为了证明自己而做事。
“我想到了威廉•莎士比亚,伟大的文学巨匠……当莎翁在创作《哈姆雷特》的时候,我确定他的脑袋里有万千思绪奔过:这些角色适合由谁出演?舞台应该怎样布置?这个故事确定要发生在丹麦吗?他的创造性远见和野心无疑位于他思维的前沿,但是仍有普通繁杂的事需要他去考虑。资金到位了吗?赞助人能有足够的好座位吗?我能到哪里去弄一个人类头骨?我敢打赌,莎士比亚最遥远的念头才是:这是文学吗?”
鲍勃•迪伦说,他就像莎翁一样。
“我的精力也全部放在了追求艺术上的创造和生活中的琐事上。谁是这些歌最合适的演绎者?我选对录音棚了吗?这首歌的调对不对?有些事情从未改变,即使相隔400年的时光。我也从未问过自己:我的歌是文学吗?”
因此,他调皮地说,自己非常感谢颁发给他这个奖,因为,这可以让他能把自己的歌曲看成文学作品。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瑞典学院,不只花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最后还得出这么棒的答案。”鲍勃•迪伦说,“很抱歉没办法亲自前来,但请各位了解,我的心绝对与各位同在,很荣幸赢得这么声誉卓著的奖项。”
有的人不在乎功名,只在乎如何做好事情,但却功名源源不断;有的人把心思聚焦在如何获得功名,处处献媚与迎合,但却……
这看起来不公平,却又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做好你的事,该来的,都会来的。
【每日一金句,顺便学英语】
你感觉到压力,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
Pressure is something you feel when you don’t know what the hell you’re do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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