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报志愿真的有用吗?

AI报志愿真的有用吗?
2024年06月28日 22:04 经济观察报

经济观察网 刘慧莹/文 俗话说“高考是三分考,七分报”,选择可能比考试更具决定性。时下,2024年的高考报考季如期而至。6月23日起,全国各地陆续公布高考成绩及各档次分数线,高考志愿填报拉开帷幕。

教育部数据显示,今年的报考竞争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往年——2024年,全国参加高考人数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达到巅峰,共计1342万人,其中复读生413万人左右,本科录取名额仅450万人,堪称“史上最卷”。

面对海量的招生、就业信息,高考生与高校之间的信息差难以填补,由此催生出高考志愿填报的相关产业。2024年高考出分前一个月,“17999元张雪峰志愿填报课靠抢,2026年名额都已售罄”冲上微博热搜,让公众得以瞥见产业一隅。

“卷高考”之后“卷报考”成为新趋势。在传统高考报考咨询机构之外,AI大模型等技术的成熟,促使AI厂商开始聚焦这一市场,推出形形色色的AI报考应用产品,争夺这片极具商业前景的处女地。

AI高考志愿填报应用兴起

今年,教育部在阳光高考平台首次推出“阳光志愿”信息服务系统,集海量数据于一身,免费向千万考生开放使用。伴随“国字号”产品的现身,百度、阿里、网易等厂商也纷纷完善既有的AI高考应用平台,共同形成一类报考特色应用。

着眼AI报考应用,经济观察网记者在苹果应用商店中,根据推荐下载了24款高考志愿填报相关应用。这类应用的服务模式主要包含AI智能分析服务和真人一对一服务。其中,前者的产品形态包括志愿卡、网站、小程序、APP等,定价一般在几十元至数百元;后者更侧重基于深度交流的精细化服务,收费也涨至几千元到上万元不等。

(图:记者下载的AI高考志愿填报应用截图)

如何通过AI应用来选择志愿呢?记者尝试以网上推荐频率较高的“夸克”为例,按照“夸克”APP首页导航指引进入“夸克高考”页面,并进入“智能选志愿”服务。根据要求,记者只需完善自己的高考成绩、省份、参考科目等信息,并输入自己意向的报考城市、院校类型和招生计划类型,“夸克”就会根据历年录取分数线和排名,将能选择的学校、专业呈现出来。“夸克”还会自动测算出一个录取概率,将学校和专业划分为冲(60%以下)、稳(60%—90%)、保(90%以上)三个档次,不同专业的专业代码、学制学费、计划录取人数和历史招生信息也可以查询到。用户可以在查询过程中,将意向专业一键“加入志愿表”,最终形成一份独一无二的志愿清单。

(图:记者试通过夸克APP筛选志愿)

除“夸克”外,蝶变志愿、完美志愿、圆梦志愿等APP具有相似的功能,但需要付费开通会员才能体验完整的服务。不过也有家长在报考相关论坛表示,系统测算出的录取率并不靠谱,自己的孩子将系统预测录取率高的学校填为第一志愿,但最后与该校录取分数线相差甚远。

在一些咨询机构看来,AI高考志愿填报应用方兴未艾。据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近期发布的《2024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及就业前景大数据分析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付费规模已达9.5亿元,88.1%的高考生愿意选择高考志愿填报服务。随着高考志愿报考行业付费需求的增加,其市场规模将会持续增长,预计到2027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付费市场规模将达到12.2亿元。

互联网大厂也纷纷入局这一细分领域。今年6月13日,阿里巴巴旗下智能搜索APP“夸克”全面升级了高考AI搜索、智能志愿工具和独家优质内容等高考信息服务,还在全国高考成绩陆续公布期间,邀请张雪峰来到其直播间,分享报考高校的实用方法,帮助平台吸引流量。

而早在2022年6月,网易有道就推出“有道领世志愿填报系统”,基于学生不同的学业规划路径,通过大数据分析、录取概率测算,帮考生填报高考志愿;腾讯教育也在2021年,从大数据+AI算法入手,在多客户端推出“新高考通”模拟志愿填报工具,还能适配全国各省的不同高考政策及投档方式;百度更是2020年就推出AI志愿助手,通过AI技术分析历年招生计划、录取分数和同水平考生历年报考情况等。

AI志愿填报应用扎堆出现,为动辄几千元、上万元的志愿填报机构服务带来看似更划算的“平替”,但这些应用能否真正被大众接纳,盈利模式是否长期成立,恐怕还需要更多时间验证。

AI还只是“锦上添花”

“从日活数量看,AI应用的前景十分可观。不过一到变现环节,绝大多数用户就戛然而止了。”一位AI报考应用的运营人员对经济观察网表示。在小红书、知乎等社交媒体平台,用户对于免费AI志愿填报应用的关注更多。“薅羊毛可能是流淌在用户血液里的本性。”这名运营人员感慨。

原大庆一中,现大庆市思凯乐高级中学的葵花老师(化名)告诉经济观察报,自己接触到的应届毕业生中,很多学生和其家长都了解过AI报考工具,但大家普遍对AI信任度不高。“如果是付费咨询,家长们会更偏向于找一家报考机构面对面沟通,在几天之内把志愿报完。”她直言,“这些机构收费从2000元到8000元不等,具体费用可能跟分数高低有关。”

上海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传播系副教授周叶飞的儿子今年参加高考,自己也刚刚赶赴内蒙古海拉尔参与上海大学新闻系的招生工作。作为能同时站在高考生、高校双重立场看待问题的角色,周叶飞认为,相比过去手工查询信息,AI报考工具通过筛选相关要素,进行边界条件设定,能快速把想要的信息呈现给用户,从便利性上来讲,AI无疑是有用的。

“但我儿子在报考时没有使用AI报考工具。” 周叶飞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他有自己喜欢的专业和城市,目标非常清晰。此外,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成绩和全省位次,基本判断能去哪个档次的学校。所以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对于工具的使用也会趋于个性化。”

而在复旦大学教授陶建杰看来,当前的AI报考工具,其智能程度远没有达到能完全取代像张雪峰这样报考咨询师的水平。

“打个比方,目前AI能取代专业医生问诊吗?显然不行。因为医生有他的经验,能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提供个性化治疗方案,你生病了虽然可以网上检索各种信息,但更专业的服务就得挂号找医生。”陶建杰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从这个角度来讲,张雪峰也是个‘医生’,他售卖的服务就是一个专家号,提供个性化、精确化的志愿报考建议。而AI只能是初步的信息检索和匹配,帮助自己对病情有大致了解。”

“张雪峰和AI的核心差别在于,他们给出建议的精度和匹配度不同。”陶建杰直言。

“如果大家都用AI工具报考,它可能反而与准确无缘了。”毕业于北京大学的科技教育博主兼宝妈刘欣对经济观察报表示,“高考报志愿是一种多方对赌行为,目前来看,这些AI应用的回答都是历史信息整合,无法为现在和未来做判断,所以值得参考的程度有限。”

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上文中的几位受访者不一而同地认为,“张雪峰热”暴露出不同阶层、领域之间信息差的普遍存在。而AI报考应用的出现,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缩短了信息差。

陶建杰认为,这些现象背后,其实映射出当下包括学校、家庭等在内的对孩子未来职业生涯教育的整体性缺失。

“我们中国的孩子在中学时埋头做题,一般家长也没有很多渠道和很好的意识去获取未来孩子职业发展相关的信息,孩子们也搞不清楚大学具体各个专业到底是什么,更是缺少对自己未来规划的思考。” 陶建杰直言。

在刘欣看来,这些中国孩子在报考时面临的问题,根源出在家长身上。“我们不应该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候,才开始考虑如何解决问题。实际上这个压力应该前置。”刘欣指出,“家长从孩子出生,或者开始形成自己的意识起,就不应该只考虑他的成绩,而是考虑成绩背后的影响因素。比如他喜欢哪个科目,背后可能代表的是他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擅长怎样的思维方式。”

“不必太纠结。”陶建杰如是感慨,“从我跟很多学生的交流来看,慢慢人生路,有些你很纠结的事情,回头看根本不重要;有些你当时并不觉得重要的瞬间,往往就改变了你的一生。从这个角度来看,报志愿也好,做出其他选择也好,不用太纠结。”

但张雪峰们依然只是一个建议的提供者,AI也是。他指出,真正拿主意的是家长和考生。不能让提出建议的人承担决策后果,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是人的建议还是AI的建议,都应该被审慎地听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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