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世间有这么一种情感,虽然不能时时相聚,但却能一见如故,这就是同窗之情。我们这一代人谁都忘不了几十年前那个七月流火的日子,依稀还记得当年毕业生那个告别的晚会,依稀还记得学校前楼下面那些老师为我们精心准备的各种糖果饼干、一排学习桌围坐着全班同学的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还有那分别时的拥抱握手和泪水,带着年轻的梦想,带着和同学离别时的伤感挥别了学校。第二天提着行李箱各自踏上了社会,远走一方、谁知今生能否还能一见?转身一别很多时就是“永远”。
记得父母那輩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毕业后心揣“好儿女志在四方”的信条,天各一方后,踏上藏、疆、蒙、云贵边陲之地,在交通、通信不发达的当年,一别后很多同学终生未再有消息了。
当下我们岁月的尾巴赶上了“QQ、微信”时代,很多时候还能找到“天涯海角”的同窗,这不,小学当初不爱说话的一位同学,转发描绘“同学情”的视频到同学群组,视频图文是以温馨加幽默的语调,描述毕业后五年、十年、二十、三十到五六十年,不同“离校”年份同学会的场景,毕业五年十年开始,从单身到已婚、有孩子没孩子、逐渐到退休没退休、有牙和没牙、能来不能来,最终是一桌子空无一人,温暖与诙谐中,透着一股无奈的淡淡愁绪。笔者看过这个视频多次,重温之余,还是有所感触。
手机上的同学群组,最早“相识”的一批是小学同学,群里难得还有当年的老师,掐指一算,上世纪70年代小学毕业至今,竟已漫长半个世纪,从个人到家庭到国家到时局,乃至自然和人文景观的变化,用“翻天覆地”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即便是八十年代读完大学,也有40余年之久,期间多少人事沧桑。
我们全是人间的过客,生命的开始与结束,由不得个人的意志,只有过程,虽不能完全把握,起码有些自决的能力。现实当中有太多太多的人际关系需要面对,尤其在踏出社会之后,很多“关系”不得不从“利益”角度衡量,单纯不了。回想起来,“同学情”虽非洁白无瑕,相比之下还是比较纯净,也鲜少算计,尤其是相识于天真无邪年代的小学同学。
大学之前的男女同学同龄,半个世纪,童颜变鹤发,少年成白头,尽管岁月和历练的巨斧,无情地在容颜刻上印记,每个人都承载自身的喜怒和悲欢,社会和职场的明枪暗箭,无可避免衍生猜忌和戒心,真情换回假意,甚至是伤害皆不出奇,所以必须架起无形的盔甲防身。
然而,一旦和老同学欢聚,大家自然而然,卸下心防和武装,共同回到花季的年龄,畅所欲言,无所顾忌,无须掩饰和伪装,在老同学的聚会上,没有贫富、贵贱和权势地位的高下,也不必有意无意拿名车和房子攀比或炫耀,有的只是回忆如烟往事和故人,邂逅彼此的青春,重温当年的激情与心跳,话匣子一打开,在座的每一个,仿佛都钻进了时光穿梭机,回到某年某月的某一段日子,所有的“感觉”都苏醒了,回来了,多么奇妙的美好啊。
老同学集会上,没有议程,没有藩篱,没有计较,更不必担心因言获罪,所谓“同学”,就是一同学习,一同成长的伙伴,我们共乘一台岁月的列车,同窗情谊何其珍贵,可别等桌子空了大半,才想起老同学们。
同窗情,如同亲情、友情一样,是人间最真挚的情感之一。疫情前那年一个五月,由大学一名同学倡议,八月共聚金沙江畔,畅叙久别同窗情,众同学纷纷响应。因为当年一个暑假我们几位男生曾经到过那里,这次再想找到“旧梦重温”的感觉。
穿越千里大峡谷
先是我们一行人一起从昭通市昭阳区到绥江县,最近的路是沿着朱提江峡谷,走G85至水富县,再从水富到绥江,但前些天山洪冲毁了G85部分路段,我们只能到达盐津县普洱镇,走金沙江峡谷到达绥江。无论怎么走,我们都要穿越壮观的西部千里大峡谷(中国西部千里大峡谷,由金沙江大峡谷和朱提江大峡谷构成,总长1100多公里,最高海拔4040米,最低海拔267米,谷底宽度50米至2000米……)。
▲绥江县
行驶至大关县上高桥乡,我们进入了G85最壮观的路段——乌蒙天路。这段路之所以称为乌蒙天路,一是海拔变化大,昭通海拔1860米,麻柳湾海拔1200米,两者高差660米;二是长约87公里的路是由桥梁和隧道组成;三是这段路建设在洒渔河河谷的半山腰,从大关上高桥乡的山顶倾斜着直插山脚,一侧山峰笔立,另一侧危岩深壑。从上高桥进入隧道,我们在山腹中连续穿过十三个隧道约25公里,一路下行来到悦乐停车区,打算下车欣赏一下天路风景。
走到路边两边仔细打量,才发觉在车里看起来宽阔平整的这段路,是真正的壮观,临山一侧,奇峰林立,云雾弥漫,山林森郁,几乎要压在人们的头上了;临河一侧,则由无数百余米高的桥墩撑起,路面如飞虹横卧在两山之间,桥墩的基础建在山崖上,离真正的洒渔河河岸,还有一两百米不等的高度,在对面的山头来看的话,我们所站的路,应该是飞舞在天空的彩绸,这才觉得,天路之名,并非虚得!
▲乌蒙天路
感叹当今工程技术先进之余,我们继续前行,到达麻柳湾后,进入了朱提江峡谷。这段路建在江面上,路下江水奔涌,两侧群峰夹峙,车行其间,犹如在画廊里行走,水色山光,每一步都有不同的.风景。不多时到达普洱,下了高速,转上溪洛渡电站专用公路,直奔金沙江沿江公路。车至桧溪,终于上了沿江公路,到绥江还有80多公里,这段路要在金沙江峡谷中行驶了。金沙江发源于青藏高原,一路奔行在崇山峻岭之中,到达绥江、水富已经是末端,至四川宜宾就改名叫长江了。
▲朱提江峡谷
“金沙水拍云崖暖”我们随着蜿蜒奔腾的江水前行。较之朱提江峡谷,金沙江峡谷宽阔了许多,雄浑了许多,两岸青山连绵不断,或孤峰兀立,危崖千丈;或低伏如龙,欲入江中饮水;林木森森,芳草萋萋,组成连绵不断的屏障;江水挟沙裹泥,平缓时沉静优雅,疾驰时声势浩大,如万马奔腾。升腾的水雾,让江面及两岸村庄笼罩在来自洪荒的神秘气氛中,仿佛可以看见数千年来辛勤劳作者的身影不时闪现。时近黄昏,归鸟轻啼,我们来不及细细欣赏这峡谷风情,穿村越寨,过桥过隧道,一路疾行。
▲金沙江峡谷
终于可以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了,越来越近,灯火辉煌的绥江城完整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街灯如龙,蜿蜒盘旋在江岸直至半山腰上,参差错落的高楼林立,流光溢彩,宛如天上宫殿,桥如彩虹,闪烁着七彩的光。这一切倒映在江面上,仿佛是天上的城与水下的城无缝对接,变成一座梦幻之城、琉璃之城,美得让人心醉。我们穿越千里峡谷,终于与绥江相会。
秀美靓丽绥江城
绥江城是中国最年青的县城,是江城,也是山城。绥江城旧址如今沉睡在向家坝水库之中,为响应向家坝电站工程建设,原绥江县城由江岸搬迁至400米之上的山腰,从2006年起,迁建耗时七年。如今的绥江城依山傍水,清丽绝伦。
▲绥江地势图
一早起来,天气半阴半晴,虽在盛夏,气温却很是怡人。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我们一行10余人首先来到了滨江公园。因是山城,公园的面积并不大,沿江岸分为两个部分,一条沥青道路将其自然分割开。滨江部分长约3公里,分布着水上乐园和健身步道,由绿化树和草坪进行分割。公园主体位于一个山坳,有道路与滨江部分连通,是一个椭圆形的两层广场,第一层广场面积最大,目测约一万平方米,中央有一群以鱼水情深为主题的雕塑,地面以石材铺就,树木草坪较少,视野开阔,第二层广场是半圆形,中心位置耸立着毛主席的塑像,硬地不多,草坪树木面积占多数,另一侧是群众健身场地。整个公园结构紧凑,清丽整洁。大家一面游览,一面拍照留念。拍照完毕,导游领我们去千年古渔村游览。
▲绥江风景
千年古渔村位于大纹溪北岸,因向家坝水库修建由山脚搬迁至山腰,搬迁过程中,为保留古村风貌进行了重建。进入景区,临江依山的一条卵石步道随山势蜿蜒延伸。一部分凌空步道,改由木制,行走其间,修竹拂面,江风习习,很是惬意。行走了五六百米,步道全部变成了卵石铺就,道旁塑了一些反映渔民生活劳作的雕像,江面上搭建了十来栋浮屋,靠栈桥与江岸相连。浮屋木墙草顶,四面有窗,可垂钓,可住宿,应是为垂钓发烧友或计划体验江上住宿者准备的。
▲绥江凌空步道
童心大发的一名同学,脱去鞋子,赤脚走上了卵石道上,进而要求全部同学也都赤脚行走。大家嘻嘻哈哈的也脱下鞋子,赤脚走了起来,一时呼痛声四起,队形大乱!大家年届耳顺,早已不再这样嬉闹,可此时赤脚行进,女同学大都跌跌撞撞,步履踉跄,边吸冷气边艰难迈步,纠缠在一起,嬉笑打闹;男同学故作英雄状,大步行走,可总是难掩脚掌起落间颤抖形状。我行走了一会,总是难忍脚底刺痛,歪斜着走到道旁,寻了一个石凳,嬉笑着为大家照相。绝大部分同学在尝试了一两百米后纷纷放弃了,只有六七位同学坚持走到底,至尽头后又返回来。大家纷纷鼓掌,当地一位阿婆看到我们的情景,揶揄我们说:“都是年青人,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婆,看来你们一个个都需要加强锻炼了……”
▲绥江古渔村风貌
游览完渔村,导游还要带我们去官斗山金山寺。金山寺坐落在大纹溪南岸官斗山上,从停车场去金山寺,要攀登笔直陡峭的石阶,石阶有四百零六级,寺庙共三进,小巧紧凑,山门处的第一重大殿,供奉的是弥勒佛,两旁是四大天王,背面是韦陀菩萨;第二进大殿要登数十级石阶,是大雄宝殿,供奉的如来佛祖;第三进要从大雄宝殿左侧攀登数十级石阶,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每一进大殿两旁,均有面积大小不一的院子,右侧院子布置有积香厨,是僧众饮食休憩之地;左侧院子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园子,有亭有屋有花圃,站在园子围墙边,可俯瞰绥江城全貌。庙里佛像金光熠熠,面容慈祥,信佛的同学虔诚进香,祈愿国泰民安,祖国繁荣富强;祈求家人安康幸福,心想事成。右侧的园子里,清幽静谧,山风习习,若泡一壶清茶,可持卷轻诵,可极目天际,实在是修心静养之所在。
▲官斗山
当日所到之处,行人彬彬有礼,谈吐得宜;地面干净整洁,清爽宜人。绥江,实是休闲静心的好去处。
浊酒浓情总相宜
同学们安排的晚宴在金沙江江面上,一条不能航行的船,可随水面升降,楼船高三层,四面临水,仅栈桥与江岸相连。桌上金江鱼,壶中农家酒,畅饮之前,同行的老班长好像还有话说......
▲金沙江
时光瞬间倒流,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二八年华的青春季节。老班长给我们讲了一段往事,他说这些年和当时大家都喜欢的外语授课陈老师还有联系。说要强的她,年纪大生病不得不坐在轮椅上时,依然坚持上课,右手写不了板书,就换左手坚持写。直至退休,她都是学校里的一面旗帜、名师。最后,班长把陈老师祝福我们的话说了出来:“同学们一要有个好身体,从现在开始锻炼也不晚;二要有个好心情,看淡物质名利,追求内心安宁,才不致狭隘,宁静方可致远;三要有感恩之心,父母亲师,友伴同事,每一个善待自己的人,都应该回报,这样才可以心安理得,清静无忧。”
听完班长说毕,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举杯遥祝陈老师健康快乐,随后互诉衷肠,畅叙别来工作、生活经历。欢笑声飘荡在金沙江面上,融入到夜风中,总觉得酒太淡,不足以告慰半个世纪久别之情;总觉得话太浅,不足以表达半个世纪牵挂思念。
今夜我们相聚,共叙青春无怨无悔;今夜我们共饮,祝愿友谊地久天长。
《云阳馆与韩绅宿别》_司空曙 (唐)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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