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观察】阿富汗经济重建与“一带一路”合作_

8月24日，塔利班英文发言人Suhail Shaheen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条信息：“Time to Roll up sleeves and Build Afghanistan”（是时候卷起袖子建设阿富汗了），并配发了一段时长23秒的工程车铺装道路视频。同一天，Suhail Shaheen还发布了一段一群女学生回学校复课的视频。

从塔利班发言人发布的信息及国际媒体的报道看，重新掌控阿富汗的塔利班正试图迅速开启阿富汗的经济重建之路。

阿富汗真实的经济现状如何？重建阿富汗经济面临哪些难题？中阿经贸合作情况怎样？阿富汗经济重建与“一带一路”倡议可以进行哪些深度合作？

阿富汗的经济发展概况

阿富汗东北部的瓦罕走廊与中国交界，南部和东部与巴基斯坦接壤，西部与伊朗相接，北部与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相邻，兴都库什山脉斜贯阿富汗中部。

阿富汗国土面积64.75万平方公里，80%属于高原与山地，面积比中国青海省还小，总人口约3220万，人口密度约49.7人每平方公里。

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阿富汗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战乱使阿富汗国内经济受到严重冲击，工业、交通、教育和农业基础设施极为落后。

2002年以后，在国际援助的支持下，阿富汗的经济有一定的恢复发展。

从经济增长情况看，阿富汗的GDP从2002年的40.5亿美元增长到2020年的198.07亿美元，人均GDP从2002年的179.4美元增长到2020年的508.8美元。18年间阿富汗的GDP总量与人均GDP分别增长了389%和184%。但横向看，阿富汗的经济并没有与亚洲经济的增长同步，各项经济指标不仅在亚洲而且在全球经济体的排名中都居于最末区间。以2020年的人均GDP为例，阿富汗的人均GDP只比索马里、塞拉利昂等极少数国家的人均值高。

图1 2002年-2020年阿富汗GDP增长情况（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图2 2002年-2020年阿富汗人均GDP›增长情况（单位：美元）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而且，阿富汗的经济增长比较多地依赖于国际援助。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2019年，除NGO援助之外，阿富汗收到的净官方及官方发展援助现价美元就高达42.84亿美元，占其GDP的21.6%。比较阿富汗接受国际援助的规模与其GDP增长走势，国际援助多的年份，阿富汗的GDP增长相对就高，内生动力不足。

图3 1989年-2019年阿富汗接受的国际援助情况（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网站

从贸易情况看，2020年，阿富汗的对外贸易总额仅有72.58亿美元，较2019年下跌5%；其中对外出口7.83亿美元，较2019年下跌9.4%；进口64.75亿美元，较2019年下跌4.5%。当然阿富汗进出口在2020年下跌有疫情的原因，但总体看，阿富汗不稳定的局势，使其对外贸易长期在低规模、低水平徘徊。连年的战乱使阿富汗的无数工厂遭损毁，工业基础极为薄弱，出口商品几乎均为初级产品，包括手工地毯、干果、水果、药材、棉花、大理石等。主要工业品及重要的生活物资等均需要进口，这也使得阿富汗的对外贸易多年来一直存在巨额的贸易逆差。

图4 1990年-2020年阿富汗对外贸易增长情况（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WTO网站

从就业率看，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20年，阿富汗15岁以上总就业人口比率仅有41.54%。中国商务部的资料显示，阿富汗的失业率超过40%。不发达的经济导致阿富汗的生产生活物资极为短缺，全国约40%的人口处于绝对贫困线以下。目前看，阿富汗的这种局面难以在短期内改变。

阿富汗经济重建的难题

如上文所述，战乱、落后的经济与贫困的生活使阿富汗成为全球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据世界银行《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阿富汗在全球190个经济体中，营商环境排名第173位；联合国发布的《2020年全球幸福指数报告》中，阿富汗在153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倒数第一；根据透明国际组织2019《全球清廉指数》，阿富汗在全球180个国家和地区中，清廉指数排名第173位；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的《2019年人类发展报告》中，阿富汗在全球189个国家和地区中名列第170位；2019年6月12日，经济与和平研究所发表年度全球和平指数称，阿富汗在全球163个国家(地区)中指数得分最低，已成为世界最不安全和暴力冲突最严重的国家。

阿富汗中央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阿富汗共发生谋杀案件2424起，抢劫299起，绑架181起。

联合国报告显示，2019年阿富汗平民伤亡人数达10392人。其中，3403名平民死亡，6989名平民受伤。

各种经济数据与机构的排名显示了阿富汗经济重建的困难重重与任重道远。

而且，极为重要的是，阿富汗的经济重建及重建质量取决于阿富汗是否拥有和平的国内环境，而能否出现和平的国内环境，取决于阿富汗的政治重建。

上期的“一带一路•观察”分析了阿富汗政治重建的三大难题：一是塔利班是否真正放弃极端原教旨主义，二是塔利班对待恐怖主义的态度，三是如何平衡其国内的民族、部落与军阀的利益。三大难题的每一个难题都很难解决，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得到根本化解，无疑就成为战乱的导火索，在一定的时候将被引燃，全球不乏这样的先例。【上期一带一路•观察】塔利班重建阿富汗的三大难题

而且阿富汗地理位置特殊，是大国博奕的要冲，这都为阿富汗构建和平的国内环境增加了诸多困难。

现今阿富汗的情况表明，美国主导的重建模式已经失败。塔利班重新掌控阿富汗后，如果依然没有形成安定和平的国内环境，阿富汗的经济重建就是一句空话。可以说，当前和未来制约阿富汗发展的关键因素是能否实现和平，决定阿富汗发展效率与质量的是如何保持持久的和平。

中国与阿富汗的经贸合作

中国与阿富汗东北部的瓦罕走廊边缘相连。1955年1月20日，中阿正式建交。2012年，中阿两国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由于阿富汗长年战乱，中国与阿富汗的经贸合作主要是以贸易为主。

根据中国海关的统计，2021年上半年，中国与阿富汗的货物贸易额为3.15亿美元，较2020年同期增长41.9%；其中，中国对阿富汗出口2.91亿美元，较2020年同期增长37.5%；中国从阿富汗进口0.24亿美元，较2020年同期增长130.8%。

从阿富汗的对外贸易规模看，据阿富汗中央统计局统计，中国是阿富汗第三大贸易伙伴国，仅次于巴基斯坦和伊朗。

图5 2014年1-6月至2021年1-6月中阿双边贸易情况（单位：千美元）

数据来源：海关总署网站

目前，中国对阿富汗主要出口商品为电器及电子产品、医药、机械设备和纺织服装，主要进口商品为农产品。

在对阿投资方面，中国对阿投资极少，根据中国商务部的数据，2019年中国对阿富汗直接投资流量仅2408万美元。截至2019年末，中国对阿富汗直接投资存量4.19亿美元。

中国对阿富汗投资的主要项目是阿姆河盆地油田项目和埃纳克铜矿项目。

图6 2006年至2019年中国对阿富汗投资流量情况（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中国商务部网站

与投资相比，中国企业在阿富汗开展的工程承包业务较多，据中国商务部统计，2019年中国企业在阿富汗新签承包工程合同3份，新签合同额4110.33万美元，完成营业额9094.45万美元。新签承包工程项目包括新疆正通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承建阿富汗西比尔干气田修复工程项目第二标段；中铁十四局集团有限公司承建援阿富汗共和国医院第二期技术合作项目。

目前，中国在阿富汗工程承包企业主要有华为科技、中兴通讯、北新路桥和中电工、江苏省电力设计院、中铁十四局、中国路桥等公司，工程承包的主要领域包括电信、输变电线路、道路房屋建设等。

总体看，受阿富汗战乱影响，无论是贸易、投资还是工程承包业务，与其他周边国家相比，中国与阿富汗的经贸合作都还较为初级，规模极小。

阿富汗经济重建与“一带一路”合作

阿富汗位于西亚、南亚、中亚的交汇处，从地理位置看，阿富汗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带一路”陆路的支点国家，拥有不可替代的地理优势。

在阿什拉夫•加尼担任阿富汗总统时，阿政府多次表达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意愿。2016年5月，中国与阿富汗政府签署《中阿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谅解备忘录》，为共建“一带一路”奠定了基础。

但是由于阿富汗严峻的安全形势，因此中国与阿富汗在共建“一带一路”上并没有实质性的合作进展。

塔利班重新掌控阿富汗之后，如果顺利完成政治重建，阿富汗局势逐渐稳定，迎来国内和平，则中阿在共建“一带一路”上还是有很大的合作前景。

首先是资源能源投资合作。阿富汗矿藏资源丰富，但基本未开发。据阿富汗政府估测，阿富汗的能矿资源价值超过3万亿美元(美国军方估测大约价值1万亿美元)。已发现1400多处矿藏，包括铁、铜、锂、煤、铀、石油和天然气等。中国企业可以依托自身的技术优势、资金优势以及国内广阔的市场，在阿富汗能源资源开发上进行深度合作。

其次是基础设施建设。长期的战乱使阿富汗的基础设施遭到极大破坏，交通、工业、通信、农业等基础设施建设需求巨大，中国企业可在阿富汗合作发展工农业及区域经贸合作的各类基础设施项目，如输水、输电、铁路和公路、石油天然气输送管道项目等。

第三是中巴阿区域经济合作。条件成熟后，完全可将阿富汗纳入“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形成“中巴阿经济”走廊，而且建设中巴阿经济走廊也有政治基础。从2017年开始，中国与阿富汗、巴基斯坦就开始举行三方外长对话，目前已经举行了四次。现在塔利班虽然推翻了阿富汗政府，但中巴阿合作的基调不会出现大的方向性的改变。“加强彼此间的关系，深化互利合作，推进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的互联互通等”成为三方的共识。

不过，阿富汗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参与共建“一带一路”，主要还是取决于阿富汗的政治重建，取决于阿富汗是否能构建和平的国内环境。

当然，我们对阿富汗也应有清晰的认识，将与阿富汗的合作主要限定在经贸合作领域，不应操之过急，可静观其变。

我们认为，与阿富汗在“一带一路”上的合作，并不在当前，而在未来，在阿富汗实现和平、安全形势好转后的机会。

参考资料：

中国商务部，《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阿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