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这么穷

你觉得自己穷吗?你觉得自己忙吗?如果两个回答都是肯定的,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何越忙越穷?“穷忙”来自英文单词The Working Poor,前《纽约时报》记者戴维•希普勒曾连续几年一次又一次地拜访辛勤工作却堕入贫穷的人们,他们的各种生活细节被纪录在《穷忙》一书中。戴维说,美国人普遍不了解贫困的成因,因此也不清楚如何解决贫困问题。美国神话让人们找到了责备穷人的借口。在清教徒的传统中,努力工作不仅仅是生活的实际需要,也是道德的要求;不努力工作意味着一种道德过失。除了坚信工作是一种伦理美德,他们也对“市场”有天然的亲近与好感——认为市场就是处事公平,一锤定音的裁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工资低是工人本身的错,因为工资低说明的不过就是他的劳动价值低。贫穷成为了一种原罪,就像肥胖一样,总有一群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洋洋自得地教训你,如果连身材都管理不好,你又如何掌控自己的人生。但道理真的这么线性简单吗?贫穷的成因是复杂的,它甚至可以只是一种心境,来自你和周围人的比较。在赤贫和安逸的生活之间有一条宽阔的争议地带,对每个人来说,这条通道的距离都是不同的。只有站在贫困的边缘,才能够看清贫困的深渊。

借钱的诱惑结婚的时候,安是中产阶级的一员,借钱不费吹灰之力。离婚以后,她迅速坠落。账单的欠额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由于安的信用评级没有达到AAA的标准,她得付23.999%的利息。假如她没能及时拿到薪水,赶上信用卡还款期限,信用卡公司会在贷款本金的基础上增加滞纳金,再一并收取高得离谱的利息。贷款机构到处搜罗有轻微拖欠情况的信用纪录并将它们标记为“次级贷款”。如果你属于这个类别,贷款机构就会收你更高的费用和利息。借贷机构“放松了合理放贷的旧标准,把消费者诱骗进债务的泥潭里,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不过,他们并没有放松贷款还款的旧式严格标准。结果是,轻轻松松就把钱借出去的贷款机构指着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次贷阶层,以极高的利率和费用惩罚那些借款人,大学生们,甚至连十六岁的青少年都成了次贷机构的新目标

工作可以是地狱卡洛琳·佩恩一直有一个目标,“找份钱多的工作”,但这个目标把她难倒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她在工厂里做塑料打火机和吉列剃须刀的盒子,每小时挣6美元。2000年,她在一家沃尔玛大型超市中做摆货架和收银的工作,每小时挣6.8美元。考虑到生活成本的提高,她的时薪只相当于3.7美元。而且她不知道今后还会有多惨。工资和她的付出根本不相称。为了能够获得成功,每次换班和代班她都愿意去,哪怕是在晚上把她十四岁的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也行。她一次又一次地申请负责这个或那个销售部门的管理工作,但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忽略了。那些升职的人或者是男性,或者具有卡洛琳所没有的一些东西,比如牙齿。如果她有的话,看起来就会比现在看起来年轻十岁。但是贫穷和没钱看牙医的日子夺去了她的牙齿。卡洛琳是穷忙族的代表。如果她不穷,她就不会失去自己的牙齿,如果她没有失去牙齿,也许就不会还那么穷。从她的工作前景来看,她不会有机会取得任何进展,摆脱所有的债务重担。她被困在了无法逃脱的工作地狱里,她的工作停滞不前。

幻灭的梦想奢侈的生活是经粗人之手创造出来的。移民们去往美国,追求丰衣足食的生活,但他们的贫穷也随之而来,在高涨的经济繁荣的浪潮中形成一座座苦难的岛屿。你一定听说过“血汗工厂”,服装业是其中的重灾区,劳工被虐待的现象屡见不鲜。这个行业就像食物链,每个低等生物比上一层的生物更无助,最无助的人居于最底层,把奢华的衣服缝好,只为换取最低工资或者更少的报酬。社会地位升降的流动性令美国享誉全球,被誉为机遇之地。现代美国的社会地位变动大多是经济增长所致,而非因种族或者阶级界限消失而产生。当经济扩张放缓,很多工人被甩在了后面。现在,当一个技术有限、文化程度不高的年轻人从贫穷的家庭进入职场时,他会从底层做起,最后发现,更高的级别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或许表面上看,他们的收入还算可观,但鉴于他们工作的地方生活成本高企,他们常常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心怀的雄心壮志也逐渐破灭了。

不重要,无人关注,没有价值很少有主管认识到为什么员工会用最差劲的借口矿工,而且连电话都懒得打。许多老板认为也许是因为他们对工作的义务毫不在意,或者对职场惯例一无所知。不过,安·布拉什发现也许还有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在起作用。她享受过中产阶级的舒适,而后才陷入贫困,她觉得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无能为力感像一件大斗蓬一样盖住了她。“那些不去上班又不打电话的人也许觉得自己并不重要。这比没有自信心更严重,他们觉得自己是透明的。”而对于生活在低收入住宅区的人来说,日子久了,他们会陷入一种特别的规律:不愿离开他们的生活区域。外面的文化,陌生的规则和令人恐惧的挑战对他们来说都过于吓人,破败和崩溃让他们感到放松和安全。因为不自信,他们害怕见到陌生人,害怕体验不同的东西。自我怀疑侵蚀了他们的意志。

创伤大部分穷忙族是女性,而在贫困边缘生存的女性中,有很多竟然都是性虐待的幸存者,这令人意想不到。她们遭受的创伤就像一大笔债务,在发生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把她们压垮。但和债务不同的是,她们不能通过宣告破产来将它们抹去。创伤和残疾一样,会使人日渐衰弱。无助感会渐渐侵入一个遭受性虐待的孩子的内心。如果像许多受害者声称的一样,这种感觉会延续到成年阶段,那么它可能会摧毁人们的信念,让他们认为生活是不可控的。他们丧失了生活由自己做主的信念,也不相信现在做出的选择能改变今后的生活。蜜桃的身上依然带着养母加在她身上的惩罚标记,她的胳膊上布满了形状扭曲的伤疤。高中毕业之后,寄养家庭把她踢了出去。她不顾一切地寻找一丝关怀,由于自我意识淡漠,她自然而然地被那些喜欢控制她的男人吸引了。但她不但被这个男人抢了钱,还被他揍了。雇主们把她用完之后,也将她弃之如敝屣。她酗酒、吸大麻,住在可怕的收容所里,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背负着成长负担的孩子是无法取得成功的,而那往往是他们的第一次失败,也是缺陷的根源。对于几乎每个家庭来说,贫穷的成因都是复杂的。住在破旧的公寓里会令孩子哮喘加重,于是家长就要叫救护车,然后他们会付不起医药费,信用纪录就此被抹黑,于是他们的汽车贷款利率就要大幅提高,只好买一辆不好使的二手车,因此这位母亲无法准时上班,晋升机会和赚钱能力也因此受挫,于是她只好窝在一间破烂的房子里。没有一个问题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让整体效果更加糟糕。当生活被打上死结,任凭你如何忙碌,也找不到出路。*本文整理自《穷忙》,David K. Shipler,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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