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位网友给我留言,说他看了我的微博很有意思,他也在非洲。而且他知道我们医院在哪里,说他有空会来看我。我以为就是一位普通的网友留言,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料上周五下午,也就是我处理那个德国人的时候,病房护士打电话来说,有位姓胡的中国医生来找我,问我能不能上七楼病房?我说“我现在非常忙,谁找我我都没有时间上来,你要他到我门诊来吧。”心里非常纳闷,医院里应该没有姓胡的医生啊。过了几分钟,一位背着背包的中年男人来到门诊,自我介绍说他是非洲疾控中心的老胡,在这里当顾问。交流几句之后才知道,胡主任来自于国家疾控中心,他在2017年的时候,就来这里指导过工作。现在非洲疾控中心的新大楼建设好之后,他又被国家疾控中心派到这里来指导工作,担任高级顾问。
那天我实在是太忙了,简单地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他就告辞了,我深感遗憾。但是毕竟有了联系方式,我想今后我会有机会去拜访他。
没到今天上午9点多钟,胡老师打电话来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我说“没有安排”,他说“那好吧,我马上过来看你。等候司机加上路上的时间大约需要45分钟。”放下电话我就在想,胡主任对这个时间怎么计算得这么准啊?
放下电话不久,我就觉得肚子不对劲。原来是肚子在昨天晚上联欢的时候吃坏了。过了半个小时又拉了一次。由于离昨天晚上已经过去了10多个小时,我估计这个细菌的致病力并不强,所以我就吃了一颗头孢。很担心胡主任来了之后会出洋相。
大约十点多钟,胡主任来了。他对我们医院、对非盟、对我现在住的酒店这些单位和路径都非常熟悉。上车后才知道,原来非洲疾控中心位于非盟总部大院内,也就是我现在住的酒店对面。他当时在这里指导工作,就住在附近,所以非常熟悉。
胡主任问我想到哪里去?我哪里都不敢去,因为肚子不舒服。他看出了我的囧境,对我说,“那我就带你到附近的超市去看看,你平时买东西用得着的。”
胡主任叫他的司机首先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超市。说实话,因为我们吃住都在医院,所以我很少上超市。在超市里,一去有人就在背后叫我“教授”。我转身一看,原来是DSA室的介入科医生亚力山大,来自白罗斯。原来他是来这里买东西的。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也把胡主任介绍给了他,就离开了。
然后胡主任带我到了这里的皮货市场。很像国内小商品市场。以皮衣皮裤皮包和皮鞋为主,都是货真价实的真皮,原料很好,但是品相和加工工艺一般,价格非常便宜。比如一件皮夹克,价格3500比尔;一双皮鞋,才1500比尔。我问能不能打折?店主说可以打折,真的可惜了那些真皮。要是有国内那么好的设计或加工工艺,我估计能赚不少钱。
我们徒步围着体育场转了一圈。胡主任提议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希尔顿酒店去吃饭。司机把我们带到酒店大门前时,必须在酒店前接受安保检查。在接受保安的检查时,保安不仅要查看车厢,检查后备箱和副驾驶下面是否有武器,而且还要求我们下车通过安检。保安看我们是中国人,以为我们是住店的客人,所以看了一下就过去了。对比对车里的严格检查,对人的检查就马虎多了,连个检查的仪器都没有,也不搜身,还不如国内高铁站的检查。
全世界的五星级酒店都差不多。我们参观了酒店内的免税商店、书店、珠宝首饰店,最后来到咖啡厅,俩人各要了一杯咖啡。咖啡厅的凳子很有意思,是用一整根大木头雕刻的。所以凳子的排列是由大到小而成。
独木雕刻出来的凳子
在这儿喝咖啡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除了可以点糖和牛奶外,还送了一大包爆玉米花,地上还有一盆草,我们查了一下,叫“芸香”,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香味。把草摘一点点下来,放到咖啡里泡一下,咖啡有一种令人愉快的香味。服务员介绍说,这种芸香草是非洲传统医药中的一种止痛药,但现在不用来治病了,只是放在咖啡里增加人的味觉。
我说“是非洲传统医学中的药物吗?”服务员马上说“不,不是非洲的,是埃塞俄比亚的。”我说“埃塞俄比亚不是非洲的一个国家吗?”服务员再次纠正我的话说“我们是埃塞俄比亚,我们不是非洲。”
后来胡主任给我解释说,埃塞人认为自己不是非洲人,因为他们没有非洲人那么黑,埃塞有自己的历史和文化传统,跟非洲其他国家也完全不一样。埃塞人骨子里有种傲气,是非洲大陆上唯一一个没有被欧洲人殖民的国家。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没有看出来他们对自己文化的维护,是深入到了骨髓里的。
喝完咖啡后,我们来到游泳馆附近。我问外面的人能不能到游泳池来游泳?管理员说“可以,但只有周末对外开放,其他时间只对住店的客人开放。” 我又问了一下门票费是多少?服务员说1250比尔。不过埃塞的通货膨胀非常严重,这个价格到了下个月可能又不一样了。
我们最后来到酒店的餐厅,每人点一杯生啤,一盘三文鱼。就在吃饭的前夕,我发现左大拇指发生了甲沟炎。不仅肿胀,而且很疼痛。不过我跟胡主任聊得非常好,不知不觉一餐饭马上就吃完了。人均消费大约相当于人民币200块钱。
出了酒店,胡主任把我直接送到医院。我到急诊室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准备到七楼病房去看看。在电梯里遇到一个欧洲人,她也是到七楼去的。我估计她是那个德国的朋友。用英语问的一句你是去看你的德国同事吗”?她说“是”。我用德语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州的?她说“我来自巴伐利亚”。我马上用Schwabisch问候说“你好!”
她大吃一惊后用德语说“啊,这个词你都知道啊?”其实我就知道这一个词。我并不会讲南德方言。
到了病房,所有的门都锁着,护士也躲在值班室里休息。那个病人又睡了,她也不能进去。我也没有办理门禁卡。我敲了下值班室的门,要护士用钥匙把门打开。这个时候那个德国人也醒了,赶快出来开门。
我们又聊了一会。但是不是用德语,因为德语讲得很差,我只能用英语,似乎更流利。这个病人已经从前天的状况中完全恢复过来。我傻乎乎的说明天可以出院,而且可以上班,她就开始各种抱怨,说这里痛,那里痛。我说我会给你开诊断证明的,你应该休息两个星期。这个德国人马上就不谈论疼痛了。
我又聊起了德国保险公司为什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事情?她们告诉我说,那个人是他们德国社区的兼职人员,专门向保险公司汇报,然后保险公司要跟医生打电话核实病人的病情。这是她的义务和工作,要我不要放在心上。我说“是,之前在上海也为一个在荷兰留学的女生,做过一次类似的证明。“
病人又要求我帮她解释一下手术过程,说她麻醉后就睡着了,啥也不知道。对,就是在解释手术过程的时候,语言开关切换到英语频道上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用德语表达手术过程。之前就问过我的老板“你能用德语给我们做一次学术报告吗?”他说“德语?我还真的不晓得许多术语的德语表达方式”。想到他都无法用母语做学术报告,我的内疚之前立马消失。
在解释手术的过程中我说“在亚的斯亚贝巴能做腹腔镜妇科手术的仅此一家,我是第一个”。他们又问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准备呆多久。我说“我也不知道要呆多久。如果需要我的病人很多,我就多呆一段时间。如果病人少,我会马上回中国。对了,你们德国人社区有多少人?”
她们两个人一个说有200多人,一个说有1000多人,因为大使馆、德企、德国援非基金会、德国发展基金会,还有在国际组织和机构中工作的德国人等等,肯定有1000多人。我说有这么多人啊?很高兴你们以后帮我传播一下(没有用“宣传Propanganda) 一词,因为这个词在德语中是个非常贬义的词,千万不能使用。道理你懂的),她俩不约而同地说“那当然”。
我本来只需要一点点碘伏,但值班护士把一个大瓶子给我。我再次说我只要一点点,护士说这瓶碘伏快用完了。我仔细一看,果真只有一点点了。
下楼后本来应该是坐车回酒店的,但是我看时间还早,而且是大白天,就走回酒店了。
在过桥那儿,见到一位举止优雅的老妇人坐在地上乞讨。虽然是个乞丐,但与我平时见到的明显不同。老妇人带着眼镜,衣服整洁,面容憔悴而消瘦。有个小伙子路过,给了她一点钱。我经过她的时候,她向我伸出了手。因为公司有提醒,说钱不是问题,但是这里的乞丐是“如果你给一个人,会有一帮人围上来,最后需要叫警察的。所以不建议施舍。看到老妇人坐在地下,举止也得体大方,我感到非常羞愧。走了几步,发现有个年轻人在他的钱包里翻找什么。我回头三次,最后一次发现他走到了老妇人跟前。刚才经过时,应该是在找零钱。
过桥后有个小自由市场,以前经过过几次,都没有进去过,今天决定去买了一挂香蕉。
这里的香蕉很便宜。第一次我手里没有钱,委托医院的小伙子给我从外面带点香蕉回来,结果他从乡下给我买了一根香蕉,有十几挂,最后几乎有一半都烂了。第二次在超市买了一大挂,花了三百多比尔,还没吃完也烂了几根。所以这次决定买挂小香蕉。我问店主“这挂香蕉多少钱?”店主说100比尔。店主显然听不懂英语,见我没有拿钱,他立即把香蕉放在电子秤上称,然后指着“110”这个数字说“100比尔”。我从塑料袋里拿出200比尔的票子给他,他找给我100比尔。我准备走时,他又递给我一张50比尔的票子。我说“刚才不是说要100比尔吗?”他显然听不懂英语,一个劲地说“This is hundred birr, this is hundred bi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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