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Sora的惊呼:我们再度面临“球籍”危机!

“眼见”Sora的惊呼:我们再度面临“球籍”危机!
2024年02月22日 09:09 中外管理

——2024:解放思想,拥抱世界,超人为人

人家在把机器变得像人,并“超人律己”;我们却在把人变得像机器,而“毁人不倦”。

文:中外管理传媒社长、总编 杨光

常言“事不过三”,这却是我第四次写人工智能了。因为美国的OpenAI“叕”火上天了。

在农历龙年春节将尽的凌晨拂晓,中国民众与全球一起在为AI(人工智能)视频而遥相惊呼——仿佛在世界杯决赛看到了一人单挑一条龙。全球惊呼的,与其说是AI技术又一次刷新了人类自命不凡的想象力,不如说惊呼的是距离上一次同类惊呼,仅仅一年!

是的,去年初我们刚刚震惊地发现,OpenAI研发的Chat GPT3,作为一部“机器”,已经可以像另一个博学的“人”一样,和我们用各种语言无所不能地聊天,和完成各种文字作业了!于是随后的2023之夏,各式AI小作文扑面而来,如何鉴别学术论文是不是AI“捉刀”,已成了一个现实新刚需。后来,是GPT4顺理成章的AI绘画。又后来,是入秋措手不及的AI宫斗。

而Sora视频的横空出世,则是既顺理成章,又措手不及。

我们想到了,却依然没想到!

龙年伊始这一惊呼,其实还在于:我们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但当它出现时却还是远远出乎了我们的预料。除了速度,更有质量。

一年前的惊呼,是之前我们从没想到机器在我们70后依然当打之年,就可以比大多数人更好地完成人际交流,开始实现从“更好的机器”向“更棒的人”转变,那真是0到1的突破,和1对99的刺激(参见笔者《Chat GPT:你们再也混不下去了》)。诚如美国总统杜鲁门在1945年空运柏林时所说的:“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参见笔者《柏林空运:“生死创新,你的第二道题怎么做?”》)21世纪,美国人再度接连秀出了惊艳的创新力。

然而真正过硬的创新力,是你明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依然猝不及防——好比梅西的过人与传球。当GPT在文字和绘画上的“智能”,已经在2023年导致大量“人工”失业后,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下一个,应该是视频。但是,谁也没想到它能来得如此之快,更是如此之好!

当大年初七的晨光,穿越纱窗晒进卧室,我们在新春自然醒的迷离中从手机屏幕上忽然看到一个摩登女郎怡然走在雨后五彩的夜色东京,看到一对少男少女在雪花与樱花一起飞舞的街头漫步,看到三只雪中嬉戏的小狗露出了根根毛发与粒粒雪花,以及看到令你马上想起赵忠祥磁性嗓音的悠然动物世界,更看到如同CCTV1里一模一样喜庆的舞龙庙会……而当我们意识到,这些美轮美奂或妙趣横生的60秒画面,只需要我们向OpenAI的Sora输入几行简单的文字说明——任何人都没法不惊呼。

正如有网友所精辟总结的:“你给他一部小说,他就给你一部电影!”于是,所有媒体都在惊呼:“现实不存在了!”

我们将不得不回到千年之前?

对,现实是什么?同样梦醒瞠目的我,忽然意识到:这将是对过去200年人类社会的颠覆,和过去2000年人类社会的回归。

在2000年前,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就是:“看万卷书,行万里路”,也就是“眼见为实”,要先走到世界,看到世界,再形成世界观。然而自从200年前相继出现真实记录现实的照相和电影技术之后,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路径,很大程度就从触达现场的“真实”,转向了只需获取对现场“真实的记录”,“记录”可以代表“真实”。于是到了21世纪,更是表现为人类紧盯各类屏幕,比如各种现场直播——纵然有美颜,大体仍是靠谱的。从此,人类自认为已可宅居而知天下,个个都成了隆中卧龙,甚至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忧虑。

然而,从龙年正月初七开始,人类第一次意识到:未来自己从屏幕所见的各种貌似写实,将未必是对真实世界的“记录”,而是一种逼真现实甚至超真现实的“创造”!

也就是说,在很快的未来,“记录”与“创造”将难以分辨。由此,人类也许要重新回到2000年前,只有走到,看到,身临其境,才真知道。

我们都将可以创造“侏罗纪公园”?

一定有朋友会不以为然:视觉特效在电影里不是早就有了吗?《侏罗纪公园》里的逼真恐龙,都已经30岁了。但你不要忘了,这些恐龙得以穿越漫步,除了需要斯皮尔伯格惊人的天赋,还需要梦工厂惊人的预算。而你,面对不可能的鸿篇巨制,也只能隔着电影幕布惊叹。除了花钱进影院,它的一切,都与芸芸众生无关,也是大众无可企及的——包括它的好,和它的坏。但是,同样是由天才与资金“孕育”出来的Sora诞生后,今后“恐龙们”的诞生,将可以和“斯皮尔伯格”和“梦工厂”完全无关,可以和电影院与特效眼镜完全无关,而可能来自任何一个街边板凳上的路人甲。

AI进而AGI(通用人工智能)最大的杀伤力,是它被使用,几无门槛:把一群博士花一座金山且旷日持久才能实现的千秋伟业,变成了一个贩夫走卒随时随地在转瞬之间的唾手可得。

这当然是大好事,人类创业、创新的空间大大拓展,而成本大大降低。但也因此,当“谁”都能变戏法,进而谁是魔术,谁是科学,谁是写意,谁是工笔,都将疑窦丛生时,社会“求真”去“辨伪”的成本,进而“扬善”与“抑恶”的成本,也会大大提高。这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水涨船高的辨别技术、严格的法律法规,更需要有能约束自己的价值观。

所以,我的前两篇关于AI技术突破的惊呼(参见笔者《被倾覆的围棋盘》和《Chat GPT:你们再也混不下去了》),注定在接下来不会仅仅停留于对技术的惊呼。

我们将会沦为AI的宠物吗?

当所有人近日再次为AI技术如此神奇而惊呼时,请不要忘记去年秋天那起比AI小说还精彩的OpenAI“未遂政变”。

这时,我们就更能明白我去年第三篇关于AI的“离题”主题:OpenAI的惊人宫斗(参见笔者《OpenAI变局:四个唐僧与一个孙悟空》),正是人类文明进程中的前瞻关怀,而非公司治理博弈中的跌宕闹剧。

之所以OpenAI董事会会在看起来公司已然碾压一切、大功告成时,竟“悍然”压倒性决定拿下首席功臣、CEO奥特曼及董事长,就在于先知先觉的董事会成员,很清楚公司即将引爆全球的诸多“惊世骇俗”,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双刃剑效应!在还没有深入想清楚、充分准备好时,他们宁愿有担当地放弃“康庄大道”,而“猛踩刹车”。

诚如我之前所言,美国塔尖上那极少部分精英,其看到的和想到的,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用刚刚学会20年自以为恒定天条的治理结构或商业逻辑去框定和嘲笑它,就像对刚刨完地的闰土解释X光是什么,蹲在地上的闰土一定认为:这人是神经病!

事实上,“神经病”们已经看到了未来AI与人的“关系”,将会是怎样的。这种关系和科幻小说里写的完全不同,既不是情同手足,也不是势同水火——这本身还是限于世俗的认知,好比《西游记》里想象的天宫。他们认为:未来AI与人类的关系,将类似人和宠物的关系!注意次序,不是AI是宠物,而是人是宠物。人类创造了AI,所以AI并不会故意伤害人类,如同你不会有心伤害你养的宠物。但是,当你搬家乃至你出门时,又绝不会征求你的宠物的意见。对,你很爱它,但你注定凌驾于它——因为你比宠物强大得太多了!这时,作为刚活在上半辈子的人类,会不会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而倒吸一口冷气?你愿意届时变成被饲养的宠物吗?

这就是OpenAI董事会“莫名其妙”要干掉一门心思踩油门的CEO的根本原因——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但非常值得尊敬——诚如鲁迅先生所断,闷罐子里率先醒过来的人,注定是孤独而不被大多数梦中人所接受的。

不论是用Sora“踩油门”的奥特曼团队,还是用内讧“踩刹车”的董事会成员,虽然南辕北辙,但都是全球最精英阶层的代表,都是卓尔不群而令人五体投地的。

但“我们”,却如机器一般玩背诗!

美国人在想这些,干这些。那一直想和美国人掰手腕的中国人,在想什么?干什么?

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Sora面世的同一天,中国某自媒体也发布了一条10万+的视频内容。但见冬阳下一个戴着明朝官帽的主持人,貌似随机在街上拦住一个青春小伙子,问能不能对诗,答曰可以。于是明朝人随口念出某律诗前半句,青春人随即无缝对出对仗后半句。明朝人马上无缝跟出另一首半句,青春人又马上无缝对出那后半句。就此循环往复,无缝连绵,节奏不仅流畅如水银泻地,语速更日益加快如相声贯口——只是全程如蹦豆而诗意全无——如是长达5分钟之久。

孤立地瞧,他牛不牛?单一地评,你赞不赞?但是和OpenAI的Sora比起来呢?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美国一部分人,或狂打火箭梦追火星,或心系未来重塑人类;而我们一部分人呢,文在背诗,理在做题,工在送菜,艺在直播!同时,芸芸围观者,瓜皮一地,掌声一片。

这个差距,可不是某些爱国专家所说的“一年半载”,而是代际差!更是全面差!甚至是星球差!

为什么说是全面差?如果说两个“视频”作品,只是反映两个制作团队的个案差距,那么在“对诗”视频评论区已然翻不到底的百分之百的清一色赞美,却已残酷地体现出了整个中国社会的视野与格局。

要知道,300年前中国与西方拉开差距的当口,西方精英在搞工业革命时,中国精英就在整天对对子。等到1840年“火仗”都打起来了,我们才发现什么“对仗”都不管用了。如今,又是科技vs诗歌。

所以,我更要问:你的格律诗即便对得再多、再好、再无缝流畅,能一口气背上三天三夜不打一个磕巴,不也正是人家GPT“机器”已然玩剩下的,且将马上取你而代之的吗?你不知道GPT已经背熟而且掌握了全人类3000年积累的包括诗词在内的几乎所有“标准答案”吗?2023年之后的你当下越用功,不就意味着你未来越无用吗?人家在通宵达旦地往前“跑”得日新月异,你却在光天化日下往回“腻”得不亦乐乎……试想未来一碰面,你又和当年义和团念咒冲锋有什么区别?——这都应是常识,那你俩可一唱一和陶醉个什么呢?芸芸你们又都稀里哗啦赞美个什么呢?如果是无知,那真没戏;如果是已知,那更没救。

换句话说:人家在把机器变得像人,并“超人律己”;我们却在把人变得像机器,而“毁人不倦”。

这种没戏和没救,甚至不只是AI与古诗之间的天差地别,还表现在我们对于“复制”(述)而非“创造”(作)的传代沉迷。从明朝人与青春人的对答如流里,总能看出我们高考文科生的学霸身影,而我们也都心知肚明,他们背遍天下诗却从来都不会,甚至也没想过去写表达自己的哪怕一首诗!——他们只善考试,只会做题,只要高分,就如同视频中那样,从头到尾不慕诗韵,而爽于绝无错讹。所以仅就诗歌而言,他们也是徒有其表,无有其谛。事实上,诗作“仙圣”的李白与杜甫绝不是诗虫诗库,而玩八股最盛的明清,诗歌已死。

“我们”万不可自娱自乐,重蹈覆辙!

这时,一个我们已经淡忘了30多年、曾波及全民的国家焦虑又死灰复燃——“球籍”问题。

80年代,我们闭关自守了30年后重开国门时,既目不暇给,又瞠目尴尬:我们落后全球太多了!人家遥遥领先,我们会不会被开除“球籍”?!如今,看着Sora视频的惊世骇俗,和对诗视频的自娱自乐,“球籍”问题又重新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

那么,“球籍”问题既然出现过,又为什么消失了长达30年?

因为我们随后30年,举国开足马力地接纳全球,拥抱全球,融入全球,造福全球,于是我们就从国际“流外”(不入流)一跃而成世界“榜眼”!一切,都源于对“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毫不动摇!我想这也是在龙年伊始的大计时刻,国内各界再度提出“解放思想”的原因吧。

2024年,我们即便不追风超人做AI,至少也要勇于为人去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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