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日本又做对了哪些事情？
文：陈九霖（北京约瑟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陈百应（西交利物浦大学管理学硕士）
责任编辑：胸怀天下
2月13日，作为日本股市基准的日经225指数，大涨了2.87%，盘中一度突破38000点，刷新了近34年以来的新高。这一涨幅距离20世纪90年代的高点38957点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在2023年之前的几年，日经指数一直表现平淡，主要原因是通缩和企业盈利不佳。这两个因素导致资本市场对日股的估值较低。但自2023年以来，日本股市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估值陷阱迅速转变为价值洼地。仅在2023年一年，日经225指数就上涨了7370点，涨幅达到28.24%。这一数据是自1989年以来日股历年来的最大涨幅，在全球主要股指涨幅榜中也位列第二，仅次于美国股市。
“股神”效应？
从表面上看，推动日本这波资本狂潮的是素有“股神”之称的巴菲特。2023年4月，巴菲特相当罕见地在东京待了一段时间，并接受了日本媒体的采访。
在采访中，巴菲特盛赞投资日本的好处，并表示日本是他除了美国以外的最大投资目的地。随后，巴菲特增持了多支日股，而日本股市也立刻出现了“巴菲特效应”，国际财团、私募基金都开始加大对日本的投资，外国投资者如潮水般涌入了东京证券交易所。
据《福布斯》统计，2023年，日本股市连续10周出现外国现金和期货净买入，总额高达7.9万亿日元。巴菲特也在这一过程中赚得盆满钵盈。财经杂志《巴伦周刊》认为，增持日本上市公司是巴菲特近年来最成功的投资之一。然而，如果我们将时间维度拉长就会知道，日股的大涨并非一蹴而就，反而是有迹可循的。
自1990年起，日经225指数经历了长达13年的下跌。市场在2003年才止跌回升，然而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再次受挫。直到2013年，日本股市才迎来了长达10年的牛市。2013年1月，日经225指数约为11000点。直到安倍辞任首相的2020年8月，这一数值升至23000点，和他接手时相比，不到8年的时间就翻了一倍之多。
日本是如何告别通缩的？
时间回溯到2021年底，安倍再度当选首相。而此时摆在安倍面前的，是金融危机下遭到重创的日本经济烂摊子，改革势在必行。因此，安倍经济学应运而生。
其实，安倍经济学本身极为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大规模量化宽松”、“扩大国家财政支出”以及“促进民间投资”。安倍经济学看似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量化宽松、增发货币、降低利率，不仅可以让企业的贷款利率更低，让其敢于投资，同样也压低了居民银行存款利息，迫使居民去消费；与此同时，安倍政府还大力推动财政支出，从政府端不断加杠杆拉动需求。2013年1月，安倍政府通过一项1170亿美元政府投资，使得日本政府的杠杆率彻底突破200%。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2022年，日本政府的杠杆率高达261%，负债率位居全球第一。
此外，安培政府还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如：创立经济特区、吸引外国技术、人力资源资金以及改善企业治理等等，这些改革措施也向外界传达了一种敢于变革、敢于创新的态度。
毫无疑问，任何成功除了人和之外，还要依靠天时与地利。
首先，在货币方面，由于日元长期贬值，市场中一部分钱在投资海外的时候，也在不断地流向日本股市。2023年，伴随着美元、欧元等货币的持续强势，大量海外资金也流入日本，并利用低利率借日债买日股，从而推升了日本股市的强劲增长。
其次，众所周知，困扰日本最大的问题是通缩。通缩本身不仅仅是一种货币现象，更是一种社会心态，是一种收缩投资、遏制消费的负面心态。在通缩心态下，经济活动与信心预期之间，会形成恶性循环，同时，通缩又衍生出居民生育下降等社会问题。直至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以及2022年俄乌冲突所带来的产业链外迁，以及其他地缘冲突等，日本的通缩情况走向了反面。所有这些变化，让日本迎来了输入性通胀。作为一个依赖进口的国家，输入性通胀直接点燃了日本物价的各个方面，使得日本企业的经营成本变高，并倒逼产品涨价、员工涨薪，进而扭转了整个社会的通缩预期。
过热的日本经济，如梦幻泡影？
在日本股市大涨的情况下，日本楼市同样迎来了疯狂。美国黑石集团、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香港基汇资本，甚至中国炒房团等，都纷纷利用日元贬值利好，抄底日本房地产。根据世邦魏理仕预计，2022年，外国投资者购入日本房地产的金额高达1.3万亿日元。根据日本不动产经济研究所统计，2023年，东京新建公寓每套平均售价为1.1483亿日元，约合人民币557万元，同比2022年上涨39.4%。
然而，世间万物既是恒定的同时，也是多变的。虽然当下日本股市、楼市双双出现繁荣，但是，过高的日本政府债务却是一个永远无法跨过去的坎。
如今，日本国债占GDP的规模高达260%。尽管美国一直被人诟病债务率过高，但是，美国国债占GDP的比例才达到130%。换句话说，日本国债占GDP比例是美国国债占GDP比例的两倍。日本国债之所以没有出现崩盘，其主要的原因是，日本长期选择0利率。可是，一旦日本市场出现过热、通胀高企，那么，政府本身就很难有能力进行直接干预。届时，日本楼市、股市的暴富神话，有可能又将成为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