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瑞敏的“二次决策”,到如何结构化实现高质量决策?

从张瑞敏的“二次决策”,到如何结构化实现高质量决策?
2024年07月01日 10:07 中外管理杂志

——决策时,务必明确 “目的性”、“针对性”、“系统性”(上)

文:中外管理传媒社长、总编  杨光

做管理,自然离不开决策。而决策的本质,并不意味着权力。将“决策”及其人格化的“领导”,简单等同于“权力”及其物格化的“公章”,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误解,也是人类社会最大的悲剧。

高质量决策的关键,在于优化围绕决策的方法论。

张瑞敏的“谋断循环”

中国历史上最开明的时期是初唐。而初唐政治清明、社会祥和的根源,与其说是源自前台一唱一和的李世民和魏征,或至今都说不清的玄武门之变,还不如说在于初唐的后堂里拥有名垂青史的“房谋杜断”。谋和断,深刻扼要地揭示了有效决策的两大核心及其联系。缺少谋的断,简单把决策等同于拍板,无疑是鲁莽和愚蠢的,决策将只意味着绝命。而缺少断的谋,简单把决策等同于点子,也无疑是肤浅和低效的,决策往往都归于无策。只有将谋与断链合、融合,进而循环起来,决策才会呈现高质量。对,不仅要融合,还要往复循环。因为每一个对当下正确的断,都应已包含了对未来的谋。

深谙此道的,是张瑞敏。

张瑞敏无疑是中国当代最具有哲学底蕴的企业家,没有之一。而张瑞敏的成就,不仅仅在于成就了海尔集团的“白电江湖”地位,也不仅仅在于开创了人单合一的组织管理创新,还在于他一生几乎没有出现过重大决策失误,包括对组织,包括对自己,包括进取,包括后退。

为什么?在于张瑞敏有一个关于如何做决策的方法论,也就是极容易被外界忽略的“二次决策”。张瑞敏认为:任何一项决策本身,无论看起来多么英明正确,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决定决策质量的,是对每一个决策所衍生的连锁后果的“后续决策”。如果决策者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提前准备好应对未来的“二次决策”,任何决策都和赌博无异。

目的性:你到底想做成什么?

在谋-断-谋……不断循环做二次决策的方法论的启发中,我也产生了关于高质量决策的一些结构思考,归纳起来就是次序不可颠倒的三点:目的性、针对性、系统性。

高质量决策的第一点,也是至为重要的前提,就是对“目的性”的构建。

做对一件事,取决于想透一件事,特别是要想透围绕它要达成的目的。反过来一件事有时做得差强人意,左摇右摆,甚至适得其反,往往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想清楚这件事,又特别是围绕它要达成的目的。所谓目的,就是做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进而到底要做成什么样。

因而,我们围绕要做成一件事所做出的决策,就有两个要点。

一、你对目标实现的“意义”,是否足够明确与足够强烈?

要实现一件事,这件事本身的难度只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往往取决于我们要做成这件事的愿望有多强烈。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生活阅历,会不难发现:“心想事成”绝非一句说说而已的吉祥话儿,而应是大概率可信的真理总结。也就是说:你内心有多想,决定着你能不能做成。反过来说,我们之所以做起来会半途而废,会知难而退,往往并不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对你真的着实太难,而在于你内心对这件事着实还不够想!

你说你也“想”,其实大多只是“希望”甚至“乐见”而已。什么是“想”?茶不思,饭不进,夜不寐,抑或梦中游,每天24小时从显意识到浅潜意识都在朝思暮谋、魂牵梦系地只琢磨这一件事时,才配得上一个“想”字。而如果你真做到了“想”,很难有做不“成”的。国人很多事之所以做不成,往往都是因为内心对很多事,都过于“洒脱”地不够“想”……太过佛系的民族与个人,是很难为人类做出重大贡献的。甚至高僧玄奘,能得以克服不可思议的困难成就佛法东渡,也是因为他很“想”!而不是随缘……

那么“想”又从何而来?从“想”到“魂牵梦系”又如何才能做到?这往往取决于你内心对这件事于你的意义,明确到了什么程度!

试问阿根廷队为什么而战?

如今欧洲杯让足球重新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而2022年世界杯决赛“谢幕球王”梅西领衔的阿根廷与“候任蝉联”姆巴佩领衔的法国巅峰争冠,堪称历届决赛之绝世经典,至今如闻韶乐。众所周知,最终梅西如愿捧得了人生最高桂冠,而姆巴佩连中三元却仍落寞成为背景。

但赛前,绝大多数中国资深球迷却都更看好法国,纵然他们很喜欢梅西。因为国人早已习惯了用“实力”来作为分析竞争的唯一标准。而就纸面实力而言,法国确实高于阿根廷。但我,却从大赛一开始,就看好梅西的阿根廷,到决赛前更认定阿根廷必将夺冠。

为什么?这不是赌博,也不是偏爱。

因为从梅西到整个阿根廷队,都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战。这肯定是35岁的梅西最后一届世界杯,而梅西作为马拉多纳之后的新一届球王,用球技和人格,已征服了全世界,却一直与世界杯冠军失之交臂。之前梅西在世界杯决赛落败后凝神紧盯咫尺天涯的金杯,击中了包括年轻的阿根廷球迷在内全世界球迷的心。如今,那些曾经只能从电视上为偶像心碎的球员,有机会在赛场上与偶像为共同的梦想并肩而战了。不难想象他们争冠时,是抱着怎样的决心与热血!因为他们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为了成全梅西——利他之心,总能迸发出最大的能量。门将马丁内斯甚至直言:“我愿意为梅西去死!”于是,也恰恰是这个抱着拼死之心的球员,在决赛中只身挡住了法国人的压哨绝杀,又在点球决战中两度在法国人身前像一座山一样不可逾越。

而法国人呢?他们很年轻,他们很强大,他们甚至在更年轻时已经获得了上一届的世界冠军。但也因此,他们强大到“只是”在为蝉联而战,他们年轻到“还”不知道团结至上。因此,纵然他们依然强大,但在决赛最要劲儿的那一刻,他们输了——因为他们的对手,更知道“为什么而战”,对目标更热切,更统一,因而他们更拼命,也更强大,也更不可战胜。

试问乌克兰人为什么而战?

如今,在俄乌战争中的乌克兰,也是如此。

当俄罗斯的钢铁洪流跨过国界扑向基辅时,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没有选择逃亡,更没有选择投降,而是选择了与国民一起共同抵抗到底;同时乌克兰人民也没有选择逃亡,更没有选择投降,而是选择了与政府一起共同抵抗到底。进而他们不仅保卫了自己的首都,而且将闪电战拼成了消耗战,还实现了卓有成效的局部反攻,最终赢得了全球绝大多数国家的声援与支援。因为,他们在决定抗战到底的那一刻,都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

1940年代,中国四万万上下军民一心,在国力严重不足时,誓死不屈服于日军的轰炸与刺刀,直到迎来了国际形势的重大变化,最终赢得了艰苦卓绝的抗战胜利,赢得了百年耻辱的彻底洗刷,进而赢得了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席位。因为中国人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并为此不惜战至最后一人!

如同任何事的影响,都永远比事情本身更为重要——明确每个目标的意义,永远比目标本身更为重要。

二,你对目标本身的“界定”,是否足够明晰与足够具体?

明确决策目标的意义,如同定性,是高质量决策前提的前提。那么,高质量决策的前提,就是对决策目标的明确定量。好比阿根廷队要的是夺得世界杯,乌克兰人要的是回归1992年的俄乌边界,中国人要的是日本无条件投降。

这听起来,着实没什么稀奇,也一定无人反对。但是,我们自己在制定决策及执行决策时,却往往做得并不好——特别是国人。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热衷的是宏大叙事,讲究的是留有余地,呈现的是含糊其辞。因此,钱钟书先生曾精辟地总结为一句话:“规定得严,解释得宽”。所谓宽严,一直是中国传统管理文化中的“精髓”,以至于高调出现在了中国政治治理“第一标杆”诸葛亮的祠堂里。但殊不知,正是这些宽严之间的“进退自如”,使得我们随后在面对人类现代化进程时,显得患得患失,力不从心。当宽严作为形容词,将组织决策完全变成行为艺术时,也就意味着决策及执行,都没有明确与稳定的标准,都没有刚性而坚决的原则。

试问到底是目标不清?还是执行不力?

而事实上,我们的组织目标之所以经常在执行中或者虎头蛇尾,或者似是而非,就在于目标本身界定得还不够清晰,不够具体,不够量化——而未必是执行不力。当决策者总是在为自己的方便着想,而宁愿将目标定成“空洞地果决”、“灵活地坚定”时,下面在执行目标时,很自然也就配合着对工作“精巧地糊弄”,让事业“自私地艰难”。于是整个组织系统,从上到下,都会自娱自乐,自欺欺人。总之,当目标就是个形容词时,执行及结果自然也就难以形容了。

目标满足于大概其,本质就是从起点上想放过自己,终点上也就难免会错失目标。

可以说,目标量化的分解程度与具体程度,本质上也就是认知目标的清晰程度,执行目标的合理程度,和达成目标的坚决程度,以及实现目标的坚韧程度。只有目标量化、清晰,你才会更聚焦,更专注,更执着,更心无旁骛,更一往无前。

而决策目标不够清晰、不够量化,导致执行不伦不类,不了了之,也往往是因为决策者对于事业目标本身及其意义,想得并不清楚,并不透彻,甚至并不生动。

试问有没有把心中目标变成眼前电影?

仅仅把目标定义成一清二楚的数字,也仍然是不够的。“数字出干部,干部出数字”已然广为人知,问题就在于如果目标仅仅是数字,数字完全可以是人为信笔而成的,只要他“想”。

如何让数字目标拥有生命,才是高质量目标的关键。

“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曾经在总结自己的经营经验时,认为你把自己要实现的目标,在头脑中呈现得越真切、形象、生动,乃至关于目标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真实浮现出来,就犹如放电影一般时,目标就越容易实现。因为越具体,越形象,越生动,就意味着我们对目标想得越深入,越全面,越有逻辑,越符合实际,进而也就越向往,越执着,最终能调动与激发出决策者自己和整个组织的潜在能量。当抽象数字结合图景生态时,数字便不是可以无中生有的,而是拥有生命的,拥有根基的。

好比1958年“大跃进”进入高潮时,当我们直观所谓“亩产万斤粮”的“放卫星”报道,又加上当时有知名科学家从理论上论证其为可能时,我们就很难断定这是一个弥天大谎,并将导致民族灾难。但如果我们将这一数字结合当时中国农业的实际条件,去还原“亩产万斤粮” 的生产场景时,用我们普通人的“常识”,都可以判断出那是绝不可能的,或注定是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

因此,高质量目标的清晰界定,取决于截然相反又浑然一体的两方面:“数字化”和“图景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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