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幻,山东能源大佬们的江湖沉浮

风云变幻,山东能源大佬们的江湖沉浮
2018年11月06日 17:04 美美和云云

原创:艾博巴赫

在今天刚刚公布的胡润百富榜上,王清涛,山东最大的焦化企业——中融新大集团的董事长,继续位居山东第二。

但他身后的山东能源江湖却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正如以另一能源大省山西为背景的电影《江湖儿女》,一心只想和江湖大哥过安稳日子的巧巧,却迎头撞上了时代变迁、江湖失序。

当大哥权威不在,遭遇围攻,无奈之下,巧巧只好拿起手枪,在爆裂的枪声里,用江湖的方式,直面动荡的时代。

展现在山东能源大佬们面前的,又何尝不是这样一场看不清何时落幕的江湖动荡。

大势转折,江湖告急

这段时间,王清涛应该无暇去影院观看“煤炭之城”里的儿女悲欢故事,虽然他的事业发家源头,正是煤炭。

因为,他的能源帝国,正陷入多事之秋。

在《2018胡润全球富豪榜》中,王清涛以31亿美元财富位居榜单第642位,是青岛市排名第一的富豪。他控股64.83%的中融新大,则是山东省企业百强第20位、民营企业第6位的大型能源化工,矿产资源和金融投资的综合集团。

只是,王清涛没想到,这样一个资产规模1573亿元的能源帝国,竟会被区区2800元打晕。

这场毫无来由的闪崩发生在7月11日的13:32:47。一直风平浪静的“18新大02”债券,忽然有人抛出10张的卖单,直接将价格从100元打至28元,成交金额2800元,之后将近一个半小时时间里,多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任由价格保持在28元。

2个月后的9月3日,因企业债务结构比例变化幅度加大,中融新大另外两只债券又触发投资者保护条款,出现强制提前赎回、不得新发债券的风险。

同一发行人的三只债券接连出现问题,自然引发市场对于违约风险的担忧。分析人士认为,中融新大债券闪崩的特殊性在于,一个千亿资产规模的大集团,企业和债券都是最高评级,如果这样都可以闪崩,市场对企业和行业的信心,是多么的脆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清涛气愤异常:

这是恶意扰乱,“我们已经给证监会汇报了这件事,但这种‘恶意’是不是犯罪违法,要看监管怎么定性”。

在电影《江湖儿女》里,有一幕帮派团体观看港片的场面,众人分次坐定,穿黑西装,全场肃穆,仿若某种仪式。

但这种仪式背后,却是江湖秩序正在乾坤倒转。

对于王清涛来说,这种时易世变,便是中国经济正在进行中的去杠杆。

在财政去杠杆和金融去杠杆双管齐下,带来的信贷总量下降与基建投资下滑,“沉重”的能源行业与民营企业,被“挤”出市场。

即使个人身家达到575亿,王清涛依然感受到这种“挤出”的威力。

今年8月,河南省焦作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冻结王清涛名下价值不到1亿的资产。

“当时河南亿利小贷要求一次性将借款还完,我跟他们讲,现在国家去杠杆,需要一些时间。他们不同意。”对于这次债务诉讼,王清涛如是诉苦。

从仗义豪爽的退伍军人,到创建山东乃至全国最大的焦化企业,身高1米9的山东大汉王清涛,创业之路接连得到魏桥张士平,沙钢沈文荣两大财富巨头的照拂,发展可谓顺风顺水,一路留下一口干下一斤白酒、54名厅处级干部来投的佳话。

但在江湖动荡之中,王清涛罕见得用了“怕”字:

“为什么很多实体企业要做金融、搞房地产,因为企业家摸不清楚行业周期,不知道行业拐点什么时候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向变了,他害怕。”

这也许是所有实体企业的心声。

只是,行业的周期尚有迹可循,政策的风向却说变就变。

当实业难守,实体企业不得不纷纷涌入金融后,“去杠杆”来了。

当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刚刚起步,环保风暴和“去产能”来了。

遭遇“去杠杆”和“去产能”双重打击的能源行业,也许比其他领域更显迷茫。

天知道,风到底往哪个方向吹?

江湖多变,大哥易老

在风中凌乱的,不止王清涛。

在山东,几乎与王清涛同时建立了一个能源帝国的,还有太阳能光热领域的龙头企业、皇明集团的董事长——

中国太阳能狂人:黄鸣

盛夏的8月初,一场热辣鲜活、香气四溢的全球太阳能美食节在皇明太阳谷体育场集团举行。

在太阳能蒸锅,烤炉的烧烤焖炖中,黄鸣热情推介,要让全世界消费者都能“吃上太阳”。

只是,这样一场有国际太阳能学会、中国循环经济协会这样国际、国家级负责人出席的活动里,德州市主要领导,却无一露面。

因为,半年前的春节,黄鸣以实名举报德州市长的方式,再次展现了自己“太阳能疯子”的江湖大哥形象。

在举报信中,黄鸣控诉当年自己“为了国家八部委和山东省主办的2010年世界太阳城大会,共花费约30亿元,从账上10亿元现金到负债约20亿元”;但政府承诺的土地作为补偿却“红口白牙不让找你们了,没有见过如此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耍无赖的!”

8个月后再看这一事件,王清涛“能源企业因为看不清行业周期,而多元化发展房地产”的分析一针见血。

正如英国《金融时报》对这一事件的评价:

“皇明这种罕见地与政府官员对峙的境遇,形象地说明了中国大型企业集团适应快速变化的国内市场多么艰难。”

尤其是在资源、工业与能耗同时高企的山东。

在区域经济比拼中,以传统产业为主的山东在与高科技产业为主的广东、江苏、浙江等对手面前显得步履蹒跚、肩上环保的压力却越来越重,“标兵渐行渐远,追兵越来越近”。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新旧动能转换从此进入视野。

但在山东省重大项目库储备的900个新动能项目中,没有一个传统制造业项目,甚至连曾经站在新能源领域前列的太阳能光伏,都已是明日黄花。

今年3月6日,福布斯发布了其第32份全球亿万富豪榜。令人尴尬的是,在这份榜单发布仅仅2个月后,榜单中位列第2124位,财富值达到10亿美元的一位山东富豪,便被宁夏高院裁定,冻结主要资产。

他便是山东能源江湖的又一大佬——东营大海集团董事长刘福海。

今年9月,这家集“纺织、新能源、新材料、国际贸易”等循环经济产业为主导,跨行业、跨地区、国际化经营的综合性大型企业集团,更是被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名单。

虽然大海集团位居山东省最大的硅片生产商,但整个光伏太阳能产业,却在淘汰落后产能,停止政府补贴的“531新政”后,集体陷入萎靡。

曾经风光一时,个人资产曾经超过马云、马化腾和许家印的赛维LDK董事长彭晓峰,更是在今年从身家400亿的光伏首富,沦落为公安红色通缉的逃犯。

人在江湖,各有浮沉

跑路的大哥自然难以再称大哥,但坚守的大佬们虽不乏英雄气概,面对多变的江湖,却各有浮沉。

在大海集团迁延数月的江湖告急里,刘福海做出变卖纺织业务,输血新能源版块的“断臂求生”之举,但对于未来的发展,刘福海始终保持沉默。赶往大海新能源企业调查情况的各路人士,只能看到这位爱好书法的企业家,悬挂在办公大楼里的众多章草、帛书。

热爱足球的黄鸣,则始终保持着每周两次的踢球习惯,这位自诩“花甲足球战将”的白发老人,在不断的冲刺,奔跑中,转型太阳能餐饮,试图用高频的饮食,拉动日益低沉的太阳能光热行业。

只是,面对金融时报的采访,黄鸣说,皇明已将在中国的门店数量从9000家削减至3000家。

“我们要做与太阳能相关的一切:太阳能玩具、太阳能烧烤、太阳能手机充电器......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而同样深处旋涡的王清涛,则云淡风轻地在中秋节一场北京的饭局上,点评一曲现场演奏的二泉映月:“音乐的各个音符,要注意协同,就像是焦化、物流、金融各个行业”。

但在王清涛心里,中融新大乐曲的主调,却已经不再是金融,而是传统老本行——焦化。

在面对新京报采访时,王清涛表示,目前正在筹划出售中融新大的金融机构。

“金融股权不如以往值钱了,金融以后不扩张了,现在的重点要回归到实体,把产业做得更精、更深一些。”

也许,王清涛这次终于看准了风向。

截至今年9月底,正在全力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的山东,省属企业中,利润总额、净利润与归母净利润这三项关键指标,位居第一位的是同一家企业——山东能源集团。

在低迷多年后,钢铁行业终于迎来了反弹,今年以来,持续低迷的上市钢铁企业,业绩持续反弹,接连创下历史新高,带动中融新大这样的焦化企业,利润攀升。

这也是王清涛有信心放弃金融,坚守主业的信心所在。

而另外两位山东能源“首富”,黄鸣和刘福海,则还要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宏观大势和行业变幻中,继续蛰伏,寻找东山再起的时机。

在贾樟柯的山西影像里,江湖逐渐式微,大哥气已短,唯余儿女情长。

但在真实的山东能源行业里,江湖从未停歇,大哥归来或交椅易主的传说,还远未落幕。

正所谓: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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