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作家来说,拥有一个私人的、安静的、舒适的空间,对他们的写作尤为重要。不同的作家在写作中也会有不同的习惯和仪式,有人需要喝大量咖啡,有人喜欢在书桌上放一盒削好的铅笔,甚至有人需要从一头温顺的奶牛身上寻找灵感……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自己的方式环游世界。
英国作家亚历克斯·约翰逊穿越几个世纪、跨越几个大洲、汇集不同流派,探索了50位伟大作家的写作习惯,带我们进入他们的写作中心——从阁楼和书房,到台球厅和浴缸,去深入了解他们创作著名作品时的独特空间、习惯和仪式。
伊莎贝尔·阿连德:赴一场与书的约会
加利福尼亚州,圣拉斐尔,写作工作室
在委内瑞拉加拉加斯的一间公寓里,伊莎贝尔·阿连德在厨房里用打字机写出了她的第一本小说《幽灵之家》。她在祖国智利发生军事政变后,逃到加拉加斯。多数情况下,她都在深夜写作,即每天下班做完晚饭之后;后续创作的书则分别在刻意改造过的储藏室、咖啡馆和汽车里完成。2001年,她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拉斐尔建了一栋新住宅。从新家极目远望,可以饱览旧金山湾的绝美风景。阿连德还在后花园里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小屋。她的规划初衷是将小屋建成一个带盥洗室的游泳池更衣房,后来却变成她的全职写作工作室;她在那里完成了之后十几本书的写作,直到2016年她离婚并出售了整栋住宅。
这座小屋主要被用于写作,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甚至不能打扫——阿连德将这里当作自己的“神圣空间”,并将30秒的通勤描述为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程。为了确保有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以达到心神合一的专注状态(她将这样的状态比作冥想),她将整个写作过程中的干扰因素降到最低:既不安装电话,也不连接互联网。唯一的例外情况是:这座小屋曾被她当作女性祈祷团体定期举办“长期失序姐妹互助会”的场所。这个聚会每两周一次,延续了数十年,主旨是女性之间探讨私密问题并互帮互助。
小屋里摆满了对阿连德意义非凡的物件,包括成箱的珠子。阿连德喜欢自己制作首饰,借此缓解写作疲劳,或者在行文不畅时厘清思路。此外,屋内还保存着阿连德怀孕时为即将出世的女儿葆拉制作的两个布娃娃。女儿的不幸早逝被阿连德记录在她1994年为葆拉撰写的同名回忆录《葆拉》中。小屋里一直摆放着葆拉的一双白色婴儿鞋,以及一张葆拉在结婚证上签名时的照片。衣橱里收纳着几十年来阿连德的母亲写给她的信件。她认为这些照片和手工为她的写作提供了重要的精神安慰。
小屋里的书很少:桌子上放着几本字典,书架上是所有阿连德作品的初版,不同语言的版本各有一本。此外还有智利诗人和政治家巴勃罗·聂鲁达的作品集,以及一本西班牙语版莎土比亚作品集、那是祖父送给她的礼物。
阿连德将每年的1月8日称为自己的“圣日”。她曾在这一天给处于弥留之际的祖父写了一封长信,后来这封信演变成了她的成名小说《南灵之家》(尽管她现在已经改用电脑写作,但仍将写《幽灵之家》时使用的那台打字机放在桌子上留念)。此后,每年的1月8日她都会开始创作一部新小说。1月7日那天她会将所有与新书无关的物品清走,并将写上一本书时所用的参考书籍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以便为新作品定一个全新的基调。而在1月8日这一天,她会早早起床、遛狗、冥想、喝一杯清茶,然后点燃鼠尾草和蜡烛,祈求葆拉的灵魂和其他缪斯女神给她力量,让她创作新书时能够思如泉涌,一气呵成。在创作期间,除了周日之外,她每天早上都会遛狗、锻炼和冥想,然后8点30分会准时坐在办公桌前,一直工作到晚上7点,仅在下午安排一段时间休息和散步。这样的作息时间会一直持续到她完成初稿——通常是5月份左右。
杰克伦敦:对于写作室外的向往
加利福尼亚州,格伦埃伦,门廊/书房
杰克·伦敦是一位多产的美国作家,一生笔耕不辍,其代表作有以动物为主角的小说《野性的呼唤》和《白牙》。他英年早逝,一生跌宕起伏。“淘金热”期间他曾在克朗代克生活,做过“牡蛎海盗”和水手,做过战地记者,还曾因流浪而锒铛入狱。
屡经波折之后,伦敦得以在北加利福尼亚一个牧场(现在已经成为杰克伦敦州立历史公园)的农舍里愉快地安顿下来。由于经常早起(大约凌晨5点)写作,为了不打扰妻子夏米安,他就睡在门廊里。他在门廊(他就是在那里去世的)两侧的墙壁中间挂了一根金属线——他称之为“晾衣绳”,上面夹着很多白色方形小纸片,纸片上记录了数十条笔记和想法。早上他会停下工作,吃一顿简单的早餐,然后搬到门廊旁边相对舒适的书房里,埋头工作到上午11点或12点,有时还会工作到深夜。
伦敦的书房是一间比较普通的写作室。他用1902年生产的酒吧锁牌10型打字机。这台打字机在很多方面都有别于常规打字机——它的Q、W、E、R、T、Y键排列不标准,没有感叹号键,有单独的大写和小写字母键盘。早年,当他发现自己靠写作赚钱异常艰难时,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毅然决然地典当了外套、西装和自行车,租了一台打字机。
宽大的窗户让房间里充满了阳光,墙壁上镶嵌着几组书柜。伦敦船爱读书、他曾写道:“书房里的书对我而言,就如同海图室里的海图对船长一样重要……学生和思想家的书房必须配备足够多的书,同时他们必须对每一本书的位置了如指掌。”他曾在自己的农场建造了一座拥有26个房间的梦想家园——“狼屋”,并计划在狼屋里建一个大型个人图书馆来收藏自己的1.5万本书。根据他的设想、图书馆上方是一个12米*5. 8米的写作室。不幸的是,1913年,即将完工的“狼屋”遭遇了一场意外的大火,被付之一炬。
有时伦敦也会在户外写作:坐在一把椅子上,将稿纸铺在一块大写字板上。他还是一名户外运动爱好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伦敦在牧场工作的时间远远多于写作时间。他承认自己写作完全是为了赚钱。他曾说:“每次我坐下来写作时都会感到厌烦。我宁愿待在户外,去熟悉的地方闲逛。”他对农舍旁那棵有着400年树龄的老橡树(“杰克的橡树”)情有独钟。透过书房的窗户就能看到这棵树,受它的启发,伦敦创作了戏剧《种橡人》。
伦敦除了颇具商业头脑之外,还具有良好的职业操守。初出茅庐时,他声称自己每天写作15小时,有时甚至废寝忘食。和库尔特·冯内古特一样,杰克·伦敦也保留了所有早期的退稿信,并把它们钉在一起,码成一摞,足有1.2米高。最早的退稿信来自《周六晚邮报》,该报称他关于“森兰德斯”的故事很有趣,但想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更振奋人心的故事”。他的写作技巧之一是连续抄写多页名著书稿,尤其是鲁德亚德·吉卜林的作品,目的是深入解析它们的优异之处。在农舍里写作时,伦敦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每天写1000单词,然后由妻子夏米安负责编辑。
J.K.罗琳:论咖啡馆的重要性
爱丁堡,形形色色的咖啡馆
J.K.罗琳最初写《哈利·波特》时,咖啡馆为她提供了一个重要而低成本的工作空间。她写作时,年幼的女儿就安睡在她身旁的童车里。
罗琳曾说,《哈利·波特》诞生于爱丁堡市。在那个时期。她辗转于爱丁堡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之间进行创作,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样可以节省自己煮咖啡的时间;另一个原因是,她更喜欢置身于人群之中,而不是独自一人写作。当她需要从新的环境中汲取灵感时,她还可以随时更换咖啡馆。罗琳理想中的咖啡馆生意足够兴隆,但还不至于与他人共用一张餐桌。《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就是她在剑桥街特拉弗斯剧院咖啡馆和尼科尔森咖啡馆(现名为斯普恩咖啡馆)位于角落的餐桌上创作的,她经常在这些地方点一杯蒸馏咖啡和一杯水。但她创作《哈利·波特》第二卷和第三卷的首选之地是大象咖啡馆里面的位置,这家咖啡馆位于乔治四世大桥街,从那里可以看到爱丁堡城堡的全景。
成名后,虽然她还是喜欢手写书稿,却不会再到公共场合写作了。她在其他地方找到了灵感,比如酒店的客房。她在爱丁堡巴尔莫勒尔酒店552客房完成了“哈利·波特”系列丛书的最后一本。这个房间目前已经更名为“J. K. 罗琳套房”,她“躲”在这里创作出了哈利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的冒险旅程。为了纪念这一事件,她向酒店签赠了一尊大理石赫尔墨斯半身像(这尊雕像目前仍在原来的位置)。酒店也为这间套房增加了一个猫头鹰门环。
她最近在自家后花园的一间办公室里工作。在这里,她大量饮茶,吃一些不容易让屋子显得凌乱的零食,比如爆米花,还会播放古典音乐以避免人声干扰。
库尔特·冯内古特:退稿信陈列室
马萨诸塞州,西巴恩斯特布尔,书房
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是库尔特·冯内古特的家乡,在他的纪念馆和图书馆里,收藏着他的各种生活用品。纪念馆还复刻了他居住在马萨诸塞州西巴恩斯特布尔时所用的书房。在那里,游客们可以看到墙上他父亲的镶框照片,一张低矮的咖啡桌。以及桌上摆放的史密斯卡罗纳打字机(冯内古特对电子打字机有很强的抵触情绪)。身高1.88米的冯内古特在咖啡桌上创作《冠军早餐》时会不自觉地弓下腰。他在桌上刻了亨利·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中的一句话——“警惕所有需要新衣服的企业”。桌上还放着一盏小公鸡形状的红色台灯,以及一包他最喜欢的波迈牌无滤嘴香烟。这包烟曾掉落在书架后面,他去世之后才被人们发现。
然而,从这个复刻的场景中,我们也看到了冯内古特更古怪的一面:很多家杂志社拒绝出版他的短篇小说并给他寄来了退稿信,他把这些信装裱后挂在墙上。
冯内古特将其余的退稿信保存在一个红色的旧盒子里,其中一封1949年的信来自《大西洋月刊》。该杂志社认为他那篇描写战乱对德累斯顿的破坏(他曾亲身经历)的作品“不够引人入胜” 另一封来自《柯里尔》杂志,该杂志对其短篇小说《记忆术》的评价是,这本书“用词粗浅,缺乏专业术语,读起来寡淡枯燥,毫无价值可言”。他确实收到了太多的退稿信,他的妻子简甚至用它们装饰了一个废纸篓。
冯内古特的写作癖好之一是用独特的方式装订手稿 他将小说《泰坦的女妖》的手稿装订成了长长的卷轴(与杰克·凯鲁亚克对自己的作品(在路上)一书手稿的处理方法类似)。这些于稿只有20厘米宽,装订在一起之后却长达数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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