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巴瓦:造了半辈子的庄园,直到去世也再没离开过

杰弗里·巴瓦:造了半辈子的庄园,直到去世也再没离开过
2024年05月13日 09:00 安邸AD

1946年,杰弗里·巴瓦以律师的身份从欧洲返回斯里兰卡,两年后,他买下本托塔湖边岬角的废弃橡胶庄园,将其命名为卢努甘卡(Lunuganga,意指盐河),直至去世前都在这里重塑地貌、整理植被、修建廊桥......他以肉桂山为中心,人的视野为半径,越远着力越少,远山矗立的佛塔、临湖而建的露台,扭曲遒劲的水畔枝桠、断臂的西方少年石像,没有被修剪整齐的花圃和深浅不一的丛林,巴瓦没有用理论来定义这种独特的建造态度和自然景观,但如今浑然天成的花园并非仅靠自然之力,而是一个头脑智慧加一百双手。

平台上有一颗巨大的素馨树。

卢努甘卡是安静又张扬的,它代表着它的主人和建造者——杰弗里·巴瓦(Geoffrey Bawa)的两面。而这里所呈现的多元化建筑方法,特别是乡土美学与欧洲现代主义形式品质的融合,定义了巴瓦的热带现代主义设计理念。在卢努甘卡庄园和巴瓦在斯里兰卡的其他作品里,建筑总是景观的一部分,植物和自然或覆盖、或穿插、或淹没建筑的窗、门、柱、墙,景观和建筑、室内和室外之间的模糊界限,成为巴瓦独特的空间表达。

巴瓦始终相信,语言无法准确地描述建筑,但我们希望能够透过这篇文章,鼓励你亲身前往他的建筑、他的庄园探索,感受这位被誉为“斯里兰卡之光”的建筑大师所留下的宝贵财富。

庄园的景观经过精心设计和几十年的漫长岁月后,更像是“雕琢过的荒野,而非由鲜花和喷泉精心构成的花园。

当巴瓦(Geoffrey Bawa)在1957年回到斯里兰卡时,国内没有建筑师或建筑学院,有资质的建筑是甚至坐不满一张桌子,而如今,斯里兰卡又包含一千多名成员的建筑师协会,还有两所建筑学院,第三代建筑师受巴瓦的建筑方法启发去做设计......然而,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导师,也无意为后人树立榜样,他所做的仅仅是让每座建筑尽善尽美。

说到底,他是实用主义者,认为建筑必须首先满足即将使用它的人的需求,而且使用与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体验美、感受快乐,始终是巴瓦建筑的核心,他的设计充满睿智和想象力,围墙的一个窗口可以瞥见经过的列车,幽暗的石洞会引向波光粼粼的水庭园,摇曳的树林背后是一整片湖光山色。

整面墙的落地窗将透过树林的阳光请入室内,还有日光斑驳下供人促膝私语的长凳。

作为瞩目的“亚洲建筑之父”“斯里兰卡之光”“热带现代主义的创立者”,太多人写巴瓦,关于巴瓦生平和他的卢努甘卡庄园,世人皆知,他出生于斯里兰卡的富裕家庭,青年时期在剑桥学习法律,本应成为一名律师,后回国买下了一座废弃的橡胶园,为了把它打造成自己理想的家园,毅然转行改学建筑设计,并在之后的几十年中对它进行了持续的改造,终建成这座闻名于世的“卢努甘卡庄园”。

然而,当真正踏足这片热带海岸边安详而丰盛的庄园时,面对着揉杂了各种风格和元素的景观、雕塑、空间,人们还是不禁对它的主人和设计者充满了敬意和好奇,只有经验丰富而又富有智慧的人,才能够将传统和现代、本土和世界、空间和景观在这里演绎得如此充满生命力。

卢努甘卡庄园靠近入口的客厅,也是巴瓦的工作室,陈列着巴瓦从世界各地收集的古董家具和各个时期的艺术品;杰弗里·巴瓦(Geoffrey Bawa)缔造的卢努甘卡庄园是他的代表作之一。这是花园屋的入口。

这座位于斯里兰卡海岸西南部、德都瓦湖畔的土地,彼时这里还是一座废弃的橡胶园,巴瓦将此地命名为Lunaganga,意为盐河。以阶梯的方式打地基,创造出地面的高低层次,并种植了大片绿地,打造田园诗般的景观。光被处理得无处不在,但又微妙地流动着;景观不断变化,但时间彷佛静止。太阳和风变化,氛围也随之变化。

不似北边哥哥贝维斯(Bewis Bawa)的内向型花园Brief Garden,巴瓦是围绕一系列外部风景来设计卢努甘卡的。他先是用一个入口庭院替换了车道,将它隐藏在东南角下面的树林里;接着他除去了遮挡的树木,向南侧小山望去的视野被打开,视线终止于远处的寺庙;一个巨大的中式坛子放置于中距离视线的牛油果树下,目光会在这里停留片刻,然后移向稍远处的湖面上的微光。

由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斯里兰卡对进口的限制,巴瓦和他的同事利用当地技能和当地材料进行创新,生产了大量现代家具。其中就包含了藤编的Bentota躺椅系列;现代主义风格的室内空间陈列着跨越地域和形式的艺术品,不拘一格地将巴瓦的所爱所集呈现在参观者的面前。

他将卢努甘卡设想为动态的景观,一系列随着季节、时间或情绪变化的透视图景,不同的行走路径会串联起无数种不同的空间组合和序列。散布在景观之中的雕塑和装置,都来自巴瓦数年的收藏。牛头形状的缅甸锣、荷塘边潘神的半身像、英式城堡上方的风车以及沿着草坪均匀分布的中国礼器,所有这些都在独特的斯里兰卡风土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巴瓦充分利用热带丰沛的日照,为建筑赋予丰富变幻的光影。

这种多元化的建筑方法,特别是乡土美学与欧洲现代主义形式品质的融合,定义了巴瓦的热带现代主义设计理念。值得一提的是,在卢努甘卡庄园的园林中,散布着14只钟,每一只的形状和声音都不一样。巴瓦用它们向家仆传播不同的指令,同时标记自己的位置。比如有一只是早晨喝青柠汁会敲的钟,还有一只是巴瓦坐在青苔石阶旁午餐时会敲的钟,敲响时声音空灵,浮现出几十年前坐在同一处的那位骄傲的主人。

建筑是自然的一部分,巴瓦更在乎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融合。

卢努甘卡庄园确实像是巴瓦的一幅自画像。探索其精心设计的景观就是了解巴瓦关注什么,进而了解他可能喜欢什么。他大胆、特立独行的个性随处可见:在庄园中心的开阔草坪上,有一条横穿草坪的狭长沟渠,据说是巴瓦为了让家仆们在走过草地时不要遮挡风景而影响视野而特别设置的。

某个房间里空白墙上被开了一扇小窗,事实证明,窗户的高度正是一个坐在马桶上的人视线所及的高度,是巴瓦想在如厕时也能向外看到花园的景色。在主屋前有一棵巨大的鸡蛋花树。其实是两棵树嫁接在一起,其中一棵受重,使树枝轻轻向下弯曲,悬停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方几英寸处。正如巴瓦信托基金会馆长沙亚里·德席尔瓦 (Shayari de Silva) 曾在接受采访时所说,巴瓦“实际上是移山以创造他想要的斜坡和景观。”

岁月在这里与建筑浑然天成。

巴瓦的作家好友迈克尔·翁达杰 (Michael Ondaatje)在向他致敬时写道:“每个艺术家创作的尺度都不一样。一页纸、一幅画、一首奏鸣曲、一部电影、一本小说、一个房子、一座花园。但本质上,他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创造了自己的自画像。艺术是一种长久的亲密关系。艺术成就的规模可能是巨大的,甚至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但它也是属于个人意志的、仔细地拼凑而成,并且回应个人所在的文化。巴瓦是一个和蔼可亲、善于交际的人。他很机智、很有礼貌,但他也很难相处、有距离感。在某种程度上,卢努甘卡代表了他的两面。他并没有试图把它变成一座浮夸的庄园……每一处景色、每一个地点都感觉像是一首新的旋律或者新的声音——有时候是第一人称,然后又变成第三人称;有时候质朴直率,有时候又很古典。”

房间内砌筑了高台和壁龛,展示巴瓦个人收藏的艺术品,看似随意的陈设却又能恰到好处地呼应开窗和平面布局,舒适的居住和策展式的陈列无缝结合。

“熟悉了这里的风景之后,你会希望中午时去一个地方,黄昏时去另一个角落,有些适合年轻的你,有些则是晚年。”最终,巴瓦也选择了卢努甘卡庄园内的一棵树下作为自己的安息地,没有墓碑、没有任何标记,只有嵌在草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而选择这座他一生致力打磨的庄园也是合理的,它讲述并回应了庄园历史的流动性,经历了多重化身并履行了多种职能,从举办精英舞会到招待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转变,从废弃的橡胶园到精心维护的私人度假胜地,巴瓦邀请参观者们以他希望的方式来体验自己的生活和遗产。缓慢、从容地漫步在他如此喜爱的风景中,当太阳落在德都瓦湖银色的水面上时,停下脚步、喝杯咖啡、或者小酌一杯杜松子酒、抽一支烟。

窗外就是郁郁葱葱的植物。

然而,天知道要维持这种精心建造的随意感需要耗费多少工作,一周不管,小径就会布满落叶,一年不管,露台便会碎裂,一切将变回废弃的丛林,这是人与大自然一起创造的“艺术品”,正如巴瓦所讲述的:“大自然创造了非凡的风景与环境之美,让我沉迷其间,然而人类的建造也同等重要。”

在一本关于卢努甘卡庄园的书中,巴瓦讲述了一个故事:一名卡车司机来到这里运送木材,他看到庄园之后说“这是一个 Seedevi的地方”,意思是一个有福、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无论是通过设计还是自然,世间的烦恼都被排除在外,感官的愉悦得以敏锐的表达。

摄影 | 雷坛坛

撰文 | 许嘉Carmen Xu

编辑 | 李君Li Jun

新媒体编辑 | Lu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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