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00抗日将士长眠广州沙河!新一军印缅公墓现状,让人泪目

27000抗日将士长眠广州沙河!新一军印缅公墓现状,让人泪目
2025年12月31日 09:16 珊珊三丫头2005

提到广州沙河,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是喧嚣的服装批发市场。自上世纪80年代兴起以来,这里凭借密密麻麻的批发档口、川流不息的采购人群和上百亿元的年成交额,成为华南地区服装批发业的标杆,蜚声国内外。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白云山南麓这片繁华的商贸热土上,这里曾有个名字:马头岗,埋葬着两万七千多名抗日英雄的忠魂——新一军印缅阵亡将士公墓。这座见证了中华民族热血抗敌史的陵园,在七十余载风雨沧桑中,与服装市场的叫卖声相伴,藏在城市肌理深处,等待着被铭记。

这已是珊姐姐第三次前来探访,这一次熟门熟路了,从地铁沙河顶站出站,沿着先烈东路向濂泉路前行,花花绿绿的服饰招牌扑面而来,此起彼伏的议价声、搬运货物的吆喝声交织成市井交响曲。很难想象,就在这片日均人流量超十万的商贸圈里,散落着抗战先烈的纪念遗存。我穿梭在拎着大黑塑料袋的采购商之间,脚下的柏油路或许正是当年陵园的墓道,身旁的服装档口可能叠压着英雄的长眠之地。这种强烈的时空错位感,让人不禁想起七十多年前,这里曾是另一种模样。

时间回溯到抗日战争时期,新一军作为中国远征军的主力,远赴印缅战场抗击日寇,书写了一段铁血传奇,这支王牌部队在军长孙立人率领下,转战1500多公里,经历大小战斗700余次,收复失地6万多平方公里,歼敌七万余人,为保障国际援华物资通道畅通立下汗马功劳。1943年10月的胡康河谷战役中,新一军新38师直面号称"丛林之王"的日军第18师团——这支参与过南京大屠杀的精锐部队,最终在中美盟军的夹击下伤亡过半,其官方信印被缴获,成为二战史上唯一被缴获的日军甲种师团信印。这场胜利不仅重创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更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然而辉煌战绩的背后,是两万七千多名官兵的壮烈牺牲。这些年轻的战士远离故土,在热带丛林中与饥饿、疾病、日军周旋,最终将生命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1945年抗战胜利后,新一军奉命进驻广州接受日军投降,军长孙立人决意为牺牲将士修建一座公墓,让忠魂得以安息。经过反复选址,最终确定在白云山麓的马头岗动工,这里北靠青山、南临平原,既有"靠山面水"的风水格局,又能俯瞰广州城,寓意先烈英灵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公墓由著名设计师杨元熙操刀,全部费用由新一军全体将士自愿捐资筹集,于1945年10月5日正式动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工程动用了600名日军战俘参与修建,"以敌汗报流血,聊慰忠魂",用侵略者的劳动为抗日英雄立碑,这在抗战纪念建筑史上留下了特殊的一笔。历时近两年建设,公墓于1947年9月正式落成,总面积达75000平方米,南北长250米,东西宽300米,北高南低的地势让整个墓园显得庄严肃穆。

根据史料记载,当年的公墓堪称集纪念性与艺术性于一体的建筑典范:进入公墓的南北大道宽30米、长200米,南端由两座门楼和一座牌坊组成大门,门楼融合了凯旋门与军营岗哨的设计理念,简洁而庄重。牌坊则独具匠心,由两段式方柱构成,柱身下端内侧塑有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新一军士兵浮雕,上端刻着孙立人亲笔题写的"顶天立地""英魂长存"对联,与浮雕战士互为呼应,尽显军人气概。(附图为资料图片)

穿过大道,越过弧形小桥,便是位于墓园核心的纪念塔。这座高21米的建筑以边长45米的正方形梯级台基为底座,东、西、北三面镶嵌着巨大的大理石碑刻,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27000余名阵亡将士的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忠勇故事。纪念塔正面的辽宁青石上,孙立人手书的"陆军新编第一军印缅阵亡将士纪念塔"16个隶体大字,笔力遒劲,正气凛然。纪念塔南侧70米处的纪功亭,八角攒尖顶覆盖琉璃瓦,亭内不仅有"勋留炎徼"的题字,还有孙立人亲撰的《陆军新编第一军印缅阵亡将士墓记》,详细记载了新一军的征战历程。东西两侧的"花篮塘"与"葫芦塘",引白云山濂泉溪水注入,环绕墓园的青松翠柏与池塘倒影相映成趣,为肃穆的陵园增添了几分静谧。更令人动容的是,从印缅战场寻回的烈士遗骸,便安葬在纪念塔后的墓穴中,让这些远离家乡的英雄得以魂归故土。(附图为资料图片)

七十多年过去,城市发展的浪潮改变了这里的地貌。如今的新一军公墓已被广园东路、濂泉路和广深铁路分割成互不相连的三块,昔日庄严肃穆的陵园,如今散落在服装市场、综合菜场和酒店楼宇之间。循着历史的踪迹,我开始了这场跨越时空的寻访。

第一站是濂泉路28号,这里矗立着一根斑驳的方墩立柱,上面残留的字迹依稀可辨"编第一军印缅阵亡将士公墓",下方一块醒目的牌子标注着"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这便是当年公墓的大门东柱。脚下的道路曾是通往墓园的南北墓道,如今却成为服装批发市场的附属通道。大门两侧的东西门楼虽保存完好,但早已失去原有功能:东门楼被某单位用作传达室,西门楼则藏身于天宝服装市场深处,被层层叠叠的服装档口和货物包围,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法辨认其原本模样。档口老板们忙着招揽生意,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每天忙碌的地方,曾是纪念英雄的重要场所。(附图为现场实拍图)

第二站是穿过一条铁路,来到广园东路的广园中综合市场,喧闹的叫卖声中,一座琉璃覆顶的八角攒尖亭格外显眼,这便是公墓仅存的主体建筑——纪功亭。如今的纪功亭被菜市场环绕,周围是生鲜摊位和杂货铺,空气中混杂着蔬菜的清香与肉类的腥味。亭内重新题写了"勋留炎徼"和"浩气长存"八个字,但孙立人当年撰写的《陆军新编第一军印缅阵亡将士墓记》已不知所踪,唯有中央矗立的"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牌子,提醒着人们这里的特殊身份。亭边悬挂的一块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写着"欢迎孙立人将军之子,孙安平先生"。据悉,1990年孙立人将军在台湾逝世前,留下临终遗言,希望身后能安葬在广州新一军公墓旁,与牺牲的将士们永远相伴。为完成父亲遗愿,孙安平先生多次往返海峡两岸奔走呼吁,可惜这个愿望至今未能实现。(附图是现场实拍图)

第三站是最让人惋惜的是纪念塔的遭遇。从综合市场出来,站在广园东路上,我绕着周边反复寻找,却始终不见这座核心建筑的踪迹。根据当地居民指引,如今矗立在这里的酒店后方,正是当年纪念塔的所在地。那些镌刻着27000余名烈士名字的大理石碑刻,那些承载着民族记忆的历史遗存,都已在城市建设中改变,只留下无尽的遗憾。(附图为资料图片)

事实上,对新一军公墓的保护与修复,早已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1993年,公墓被定为广州市第四批文物保护单位,此后三十年间,广州市政协先后21次提交提案,呼吁对公墓进行修复或重建 。2004年,广州市政府曾计划原址保护,并拆除周边违章建筑修建绿化广场;2005年,异地重建项目获批,选址黄埔长洲岛,但由于涉及部门协调、商铺补偿等复杂问题,无论是原址保护还是异地重建,都未能真正落地实施 。

多年来,不少研究者和老兵后代为公墓的保护奔走呼号。研究者卢洁峰自2006年起深耕公墓建筑史研究,多次呼吁原地保护核心建筑,她指出纪念塔与竖井墓穴连体,总高38米,根本无法整体迁移,原地保留与异地新建纪念场所并不矛盾 。2013年,市文广新局邀请孙立人次子孙天平及老兵代表召开座谈会,确定了"尊重历史,原地保护,分期修复,照顾现实"的十六字方针,有战友协会甚至赞助300万台币用于修复,但最终仅拆除了建在纪念塔上的五层厕所,后续工作便无下文 。直至2014年5月,天河区文广新局才对公墓原址进行了适度修缮;2024年5月,沙东街道办事处公示了公墓墓门抢险加固工程的中标结果,中标金额42万余元,让这座濒危的文物终于迎来了新的保护机遇 。在广州市政府最新发布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广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21-2035年)》中,新一军印缅阵亡将士公墓与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十九路军淞沪抗日阵亡将士坟园等一同被列入民主革命类文物保护单位,明确了其历史价值与保护地位 。

此时,站在纪功亭下,看着周边忙碌的人群,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墓地的现状确实让人泪目。七十多年前,新一军将士在印缅战场用鲜血和生命赢得的胜利,是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第一次派赴国外御敌并取得辉煌胜利的战争,为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座公墓不仅是对两万七千多名烈士的告慰,更是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精神的象征。

如今,那些曾经的铁血战士早已化作尘土,但他们的精神不该被遗忘。在沙河服装市场的繁华背后,这些散落的纪念遗存,如同历史的坐标,提醒着我们:今日的和平与繁荣,是无数先烈用生命换来的。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应当停下脚步,向这些无名英雄致以敬意;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都有责任守护好这些珍贵的历史记忆。

或许,完全恢复公墓当年的模样难度重重,但只要这些遗存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那段历史,英雄的忠魂就不会消散。愿这座隐藏在服装市场旁的烈士陵园,能得到更好的保护与传承,让后人永远铭记:在遥远的印缅战场上,曾有一群中国将士,为了家国安宁,浴血奋战,直至献出生命。他们的英名,应当与日月同辉;他们的精神,必将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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