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汉正家族办公室致力于为社会贤达及民营企业提供家族传承及公益传承专业咨询服务，目前已成功设立慈善信托、家族信托及社群信托等80余单。与此同时，我们也一直不遗余力地通过社群、培训、沙龙活动等方式开展慈善信托工具的推广，希望其能够成为更多社会贤达使用的慈善工具。
近日，汉正家族办公室同事王敏前往英国，展开了一趟慈善信托溯源之旅，我们可以跟随她的笔触，一方面了解国民信托的起源以及其独特的运作模式；一方面也可以把本文作为小众的主题游记，感受独特的英伦风情。
前言
全球慈善事业蓬勃发展的当下，慈善信托作为一种重要的慈善方式为社会公益事业贡献着独特的力量。而当我们追溯慈善信托的起源，英国无疑是这一领域的先驱者，其规模宏大且极具影响力的慈善信托——National Trust（全称为National Trust for Places of Historic Interest or Natural Beauty，以下称其为“国民信托”）更是具有标志性的典范。
国民信托为英国的历史遗迹、文化资产和自然景观的保护做出卓越贡献，更为全球慈善事业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启示。
国民信托的诞生
英国慈善信托的历史根源可回溯至 1601 年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当时，英国议会颁布了《慈善财产用益法》（the Charitable Uses Act 1601），这部法案为英国慈善信托的发展奠定了基石，开启了慈善信托规范化的进程。此后，英国又通过一系列法规不断完善慈善信托制度，使其在实践中逐渐成熟并得以广泛应用。
在英国，高额的遗产税（标准税率达 40%，截至 2024 年，个人免税额通常为 32.5 万英镑，超出部分需缴纳 40% 的遗产税）以及高昂的庄园和土地维护成本，促使许多贵族选择将家族世代传承的老宅捐赠给国民信托，这成为国民信托早期财产来源的重要途径之一。
1895年，依据1862-1890年英国公司法（the Companies Acts 1862-1890），Octavia Hill、Robert Hunter和Hardwicke Rawnsley三人联合创立了国民信托。运作的129年以来，这一非营利性组织始终独立于政府，致力于保护英国历史遗迹、自然风景和文化资产。
Octavia Hill作为国民信托的联合创始人，曾深情地说“我们都需要安静。我们都想要美丽……我们都需要空间。除非我们拥有它，否则我们无法达到那种安静的感觉，在这种安静中，更美好的事务的耳语轻轻地向我们传来”。
“We all want quiet. We all want beauty... We all need space. Unless we have it, we cannot reach that sense of quiet in which whispers of better things come to us gently”.
----- Octavia Hill, Co-founder of the National Trust
1907 年，首个国民信托法案在议会获得通过，此后一系列的新法案设立与更新，支撑着国民信托组织能够持续稳健地运行，确保其始终坚守“For everyone, for ever”的慈善事业初心。从其有关法案更新历程便可见一斑：
这些法案的持续更新，是英国社会对国民信托发展的重视的体现，也反映出其在保护国家文化与自然遗产方面不断探索与优化的决心。每一部新法案都针对当时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新问题与新挑战，提出了更为完善的解决措施和规范标准，从各个方面保障了国民信托的正常运转与使命履行。
国民信托的信托财产管理
独特资产构成
国民信托名下的信托财产丰富多样，超乎想象。除了常见的现金、房产、股权等资产，在英国，就连海岸线这样独特的资产也能被纳入国民信托的信托财产之中。
国民信托的信托财产包括了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地区超过780英里的海岸线（英国海岸线总长度约7723英里，占10%），超过25万公顷的土地（英国土地总面积约5990万公顷，占0.4%），超过500座历史悠久的房屋、城堡、花园和公园，以及近百万件珍贵的艺术品。其包罗万象的信托财产真是令人惊叹！
初到英国或者对慈善信托了解有限的人，可能对国民信托并不熟悉。这主要是因为国民信托名下的物业大部分都在郊外，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需要开车或者打车前往，因而更适合周末或者节假日去休闲游览。
这个广为人知的小橡树标志，便是国民信托财产的独特象征，代表着这些珍贵资产被纳入国民信托的保护范围。
财务状况与资金运作
尽管英国今年通货膨胀和物价的不断上涨（eg：同一瓶橄榄油2023年9月价格4磅，到了2024年8月已经涨价成8磅）而面临诸多经济挑战，但国民信托凭借其出色的运营管理能力，依然实现了盈利。截至2024年2月，国民信托的净资产已经达到了16.1亿英镑。
表格来源：Annual Report of National Trust 2023-24。
从其官方年报数据来看，国民信托2023-2024年度经营利润为1.06亿英镑，虽较上一财年的1.082亿英镑略有下降，主要是由于运营成本的增长速度超过了收入增长。但是，同期总收入从2022-2023年度的7.05亿英镑增加到2023-2024年度的7.64亿英镑，呈现良好的增长态势。
这一增长主要得益于游客收费、国民信托会员费和租金等经营活动的收入，以及遗产和资助收入的显著增加。
2023-2024年度国民信托总支出为7.55亿英镑。其中，运营成本支出最多，为5.51亿英镑，占总支出的73%，用于商业活动网点、员工薪酬等物业运营、专业保护活动和国民信托会员系统支持建设运营。财产项目保护和财产收购支出为1.87亿英镑，占总支出的25%左右。
整理出的这份导图，可以发现国民信托构建了多元化的收入结构模式，包含营业收入、重要项目筹款收入、其他收入和国民信托基金。
具体来说，投资收益、餐饮收入和国民信托会员费构成了其主要收入来源，其中，国民信托的会员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国民信托的会员，就可以享受免费进入和游览国民信托名下物业。同时志愿者团体也为国民信托的日常运作提供了有力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国民信托基金（National Trust Funds）在其资金体系中占据关键地位。该信托基金有独特的义务，为国家的利益永久保护具有历史名胜或自然美景的地方。
鉴于保护工作的艰巨性和长期性，仅靠国民信托的年度收入是远远不够的，难以满足需求。因此，该信托基金体系被引入以保障组织的有效运行和目标达成。
国民信托基金分为三大类。
在这三类国民信托基金中，捐赠基金和受限基金占国民信托资金的很大一部分（在16.1亿英镑的总资金中为11.68亿英镑）。捐赠基金的使用受到严格限制，需要遵循捐助者的意愿用于特定目的。
因此，为了保持资金使用的灵活性，在开展保护项目和进行财产收购时，国民信托会尽量先使用限制性资金，之后再考虑使用非限制性资金。这种资金管理策略确保了国民信托基金能够为国民信托的各项工作提供安全和可持续的资金支持。
实地游览国民信托景点
国民信托所管理的众多景点是国民信托社会影响力的最佳体现。在这些景点中，每一处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价值，它们犹如散落在英国大地上的璀璨明珠，吸引着无数游客前往探寻。
其实在英国留学期间，我曾拍摄过许多令人难忘的美景，当时并未留意这些景点属于国民信托，加入汉正家族办公室之后才逐渐对国民信托有了更多了解。重新翻看那些旧照，才发现自己曾有幸涉足多处国民信托名下的景点。所以近日再次前往英国时，专门也去到国民信托的名下的景点游览，对此有了更深的感受。现在特意把几个特别的景点分享给大家。
Dunham Massey
Dunham Massey位于离曼彻斯特市不远的英格兰柴郡（Cheshire），是一个典型的英国贵族庄园，其历史底蕴深厚，有着400多年的岁月变迁。庄园内拥有着四季皆宜的花园、古老的鹿园和充满宝藏和故事的房子，很有独特的英伦风情。2023-2024年约有51万游客慕名而来感受魅力。
这一片土地曾先后为布斯家族（Booths）和格雷家族（Greys）这两个古老家族所有，它的过去具体且广泛的与帝国联系在一起——有着帝国财富、非洲皇帝以及直接导致政府所在地的偏见的故事。
Dunham Massey原是第十代伯爵Roger Grey（1896-1976）在13岁时继承爸爸财产而得。他一生未婚，在1976年将Dunham Massey全部捐赠给了国民信托，确保这片历史遗产能够得到永久保护并对公众开放。在当时，这片3000英亩的庄园、房子以及其所有内容是国民信托历史上最大的财产捐赠！
这个捐赠行为不仅是财产转移的过程，更是公共慈善价值的体现。从信托机制的角度来看，Dunham Massey所获得的资金被专项用于土地和房产的维护修缮，确保保留原有的风貌和价值。同时，通过开放庄园，公众也能了解到其历史：不仅很好地对历史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也能回馈公众，发挥了慈善信托的最大价值。
Dunham Massey地图
在地图上，可以看到Dunham Massey包含了房屋及其屋内珍藏的艺术品、风景如画的花园和大片的自然保护区——鹿园（Deer Park）。这个鹿园作为庄园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广阔的草地和古老的树林，是数百只野鹿的栖息地。
它不仅仅是一个对游客开放的景点，其中还涉及了自然栖息地的保护和生态教育的可持续管理方式，是国民信托保护英国自然遗产的生动实践案例。鹿园的管理工作也是由国民信托负责，所有资金用于保护这片土地确保生态系统得以持续健康运行。
Dunham Massey鹿园里的野鹿
很幸运在鹿园里逛的时候拍到了野鹿。虽然有很多人在遛狗、跑步或者像我一样闲逛，但不会惊扰到鹿群。鹿园中的野鹿群很悠闲地在草地上漫步，与老树及其他生物共同维持着生态平衡。
在感受到大自然的宁静与美丽和与人的和谐共生，我不禁意识到这片土地背后所承载的责任：保护自然，教育公众，推动环保。
这里的每一只鹿，每一块草地，每一棵树，都承载着公共慈善的力量，确保这片土地历史遗产的生态价值代代相传。国民信托通过科学合理的慈善信托机制，有效将保护珍贵生态资源和社会公益与教育有机结合起来，带来了长效的社会影响。
50多年过去了，发生在Dunham Massey的故事依然被铭记。试想一下，如果伯爵没有把这个财产捐赠给国民信托，那Dunham Massey可能就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荒地。庄园里的花园，也许会在无人打理下逐渐杂草丛生。古老的鹿园呢，说不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冷冷清清，里面的树给人们乱砍。那些承载着历史的故事，就像被关进了黑匣子，再也没有机会向世人诉说。
好在Grey伯爵做出了那个伟大的决定，让 Dunham Massey 在国民信托的呵护下焕发出新的生机。
Birling Gap & Seven Sisters
英国的白崖（White Cliffs）举世闻名，被誉为英国的象征，甚至被赋予了“世界的尽头”这一称号，还被《国家地理》评为英国最美的悬崖。这个地方给我的最大印象就是扑面而来的海风，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在跟空气搏斗，头发从来没有一刻是好好待在头上的，但景色也是真的美！
白崖非常著名的红色灯塔，真的好美啊！
从地理位置上看，白色悬崖位于英格兰的最东南端，紧邻英吉利海峡。实际上，白崖是英国最靠近欧洲大陆的地方，距离法国仅有22英里。如果天气好的话，站在白崖能若隐若现看到法国土地。
白崖为什么叫白崖呢？顾名思义，因为这个悬崖身体不同于其他悬崖，它是白色的。说起白崖，一直都会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百年战争之时，英军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如果看到了白色悬崖，那就是家的方向。在电影《赎罪》中就有白崖的镜头。如果你是周杰伦的粉丝，你也可以从周杰伦《怎么了》这首歌的MV里频频看到白崖的身影。
从Birling Gap出发，这个公园大得超出想象。
我从伦敦Farringdon火车站出发，在Eastbourne站下火车。因为政策原因，公交车不能再开进白崖，转而打车前往白崖边。
去白崖路上的大片草原养着苏格兰的黑脸山羊，一望无际。
在白崖闲逛时，偶然遇到一个就住在白崖本地的84岁“NPC”老爷爷。他是白崖的常客，每天都会来白崖悬崖边上的小酒馆喝咖啡，每天都会随机挑选幸运游客，当他们的导游。
那天，我就成为了那个幸运游客。通过他，我知道了很多关于白崖的故事。他告诉我，去悬崖路上路过的大草甸以前都是私人土地，后都捐赠给了国民信托，成为了国民信托的保护对象之一。
白崖边会立有“悬崖腐蚀”的提醒标志。
白崖最初是在海平面以下三百多米的海底，现在整个白崖最高有110多米；我们现在看到的白崖壁是1000万年前就已形成的了。亲自上手触摸，很容易就能扣下来白崖壁的土，是粉一样的质感，和以前摸过的悬崖壁都很不一样。
老爷爷告诉我，白崖每年都要往后退一米左右，现在我们看到的白崖和十几年前都很不一样了，以前建在白崖边上的房子都因为白崖的腐蚀而倒塌了。所以在此友情提醒各位，如果要去白崖玩，最好就不要站到白崖边上，不仅高度很高还会有掉下去的风险。
远眺“七姐妹”白崖（Seven Sisters），十分壮丽的景观
“七姐妹”白崖是最著名的一段白崖，沿着英吉利海峡而展开。从网上查找关于“七姐妹”白崖命名由来的资料，发现有好几种说法。在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个我认为最靠谱的说法，即“七姐妹”这一名称来源于崖壁的外形。七座崖峰并排而立，它们的高度和形状有些相似，给人一种如同七个姐妹并肩而立的印象。
从地理科学角度，崖峰是由坚硬的白垩岩组成，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海水所侵蚀。但这种侵蚀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漫长的地质时期。
日落时分的白崖更是美得令人窒息。夕阳的余晖将白崖染成了橙红色，与渐渐暗沉的天色和波光粼粼的海面融为一体。海风呼啸着吹过，英吉利海峡的波涛汹涌尽收眼底，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故事。
总结
从国民信托的成功实践中，我们清晰地看到了慈善与财富之间的良性互动。
捐赠者们通过将自己的财产托付给国民信托，不仅使这些财产避免了因时间、经济等因素而遭受破坏或流失的命运，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而且借助国民信托的平台，将个人的财富转化为了社会的公共财富，让更多的人能够从中受益，感受历史文化与自然之美。
这种慈善操作财富的方式，使得捐赠者的善举超越了个人行为的范畴，还为捐赠者赢得了永恒的声誉，使其名字与社会公益紧密相连，形成了“财富向善，商业向善”的良性循环。
汉正家族办公室曾接到不少希望把不动产捐赠至信托的客户咨询，他们期望能把房产转化为诸如文化展馆、公益教育场所等造福社会的公共资源，让不动产的公益价值得以充分释放。但一直以来，关于不动产慈善信托一直存在不少设立难题，如不动产登记难题、税负过重问题等。
但就在近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北京监管局与北京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委员会 发布了《关于做好不动产信托财产登记工作的通知 (试行)》，详细规定了适用范围、办理流程以及处置要求，专业人士赞其为信托财产登记制度的重大突破。
期待以此为突破口，不动产慈善信托的设立在实务中能有更多的突破，未来能够出现中国版的“国民信托”。
作者：汉正家族办公室信托秘书部 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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