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廊坊丁志俊的怀念爱妻智玲，读完让人心碎，夫妻一场值了_

本文系2024年“大美西部”签约作家丁志俊原创授权发布作品，2024年大美西部观察签约作家方案可查询大美西部观察公众号了解。大美西部观察往期发文精选已结集出版《大美西部观察文集》。

绽放在我心里的花儿谢了

——怀念智玲

丁志俊

一

哀乐声低迴起伏，声声令人心碎。许各庄第三吊唁大厅的外边，摆放着数十个大花圈。这些花圈或靠墙、或靠窗层层叠叠地顺势环绕成U字形，由于空间的限制，儿子单位献挽的部分花圈甚至原封未动地保持着原有的折叠状态。步入吊唁大厅，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你的一张带相框的大照片，周围挽着黑纱。凝视着这张照片，不由使人感慨万千，没想到五天前在百望山游览时兴冲冲的留影，竟成了你最后的遗像。

你静静地躺在冰棺上，身上覆盖着红色丝绒锦缎，脸上显得那么从容，那么安详。用鲜花扎成的十几个大型花篮环绕在你的周围，整个吊唁大厅显得庄严，肃穆。

远道而来的亲人还有前来参加遗体告别的同事和朋友，一个挨着一个，凝视着爱妻你的遗体，静默地向前移动着，灵堂不时响起人们轻轻的啜泣声。不少人都在想，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让病魔带走，而且还走得这么急，这么快，实在令人痛惜不已！

我并不是一个容易流眼泪的人，但这段时间却总是流泪。儿子说，他去医院开妈妈的死亡证明时，听石油中心医院急诊室的主治医生讲，这个病人活得很通透，家属不在时自己做主签字：在病危时不做过度的抢救。

发病的原因是由于极度焦虑，内心的损耗太大，使她感到心力交瘁，导致了急性心脏病突发……但我觉得首先是眼疾击垮了她，生前她老说自己眼睛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犹如罩着一层浓雾，老是说自己活得没有质量，更没有尊严。每当我搀扶着她走路时，发现她的手总是隔空向前探，取东西时用手盲抓，常常因拿错了东西而自责自怨。走路时用脚试探着前行，有时不小心踩空往往会吓她自己一跳，甚至惊出一身冷汗，似有一脚踩空于高崖边的惊心与失落…… 所有这些下意识的动作，让人看着心疼，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尤其是最后的日子你痛不欲生，一天到晚不愿下楼，自己独处时，都是以收音机为伴，不听收音机时，常常坐在床上发呆。

据对门邻居小红讲，一月五号中午一点发病时你自己洗完澡刚躺下，觉得心口疼痛难忍，于是就去敲邻居家的门。开门时她见你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头上冒虚汗，小泉赶紧下楼到车上找了几粒救心丸让你服下，小红则一直在你的身边守护着。待我在药店新买了一盒速效救心丸，急急从办公室赶回家后，又服下几粒救心丸仍不见缓解，就先去了马路对面的诊所，孙大夫做了个心电图后初步诊断是心梗，建议去管道局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眼病、高血压等多种疾病缠身，就是不知道你还有心脏病。去医院经急诊科诊断为胸痛三小时，在三小时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胸痛，伴有出汗，持续不缓解。几次心电图、超声波诊断结果为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即急性心肌梗死。一番紧急抢救后，静脉滴注硝酸甘油注射液、生理盐水，进行心电和血氧饱和度监测，辅以吸氧，胸部、手上插满了管子。第一次快输完液时，你说输液都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止住，怎么心口还疼啊！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这个时候，任何宽心的话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有其心而无其力，恨不得秒变神医，止住你的痛，医好你的病。

一月六号9点49分你的病情仍未见好转，医院会诊确定为急性心梗，并且征求家属意见，第一个抢救措施是“气管切开”被我果断拒绝了。告诉院方可以做“呼吸机辅助呼吸、电除颤、心脏按压”等传统的抢救措施。因为在这之前你就说过，坚决不做切喉抢救治疗，因为这太残酷了，只会给人带来更大的痛苦，还不见得有效。因为生前曾不止一次地给我说过，在宝鸡陪老母亲居住期间，小妹智明有一个朋友，也是得了心脏病。病发后医院给做了切喉手术，人不仅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最终还是没有救过来，给家庭、给孩子拉了几十万元的饥荒，最后还落了个人财两空。

早晨九点五十九分医院急诊室下了第一次病危通知书。当天下午一点半转往急诊科病房住院。你斜躺在靠近病房内门的床上，大口呼吸着，难受时老是想拔掉管子，这时护士站就会发现异常，喊道：“18床李智玲不要乱动了！”话刚落音人就从护士站进了病房。我不时地走进病房，坐在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你，为你祈福。这时的你巳经不能说话了，脸颊上显得憔悴而蜡黄，我担心你离我而去，往后再也看不到你了。想到这里，一股悲凉从心底而生。

当天晚上22:59分因急性抬高型心肌梗死，心脏破裂，直到心脏停止跳动。虽经多方抢救，终未能挽回你宝贵的生命。

想起你在世时的每时每刻，眼泪都会无声地涌满我的眼眶，忘不了你的微笑，是那么亲切，那么真诚，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场景，时时在我的眼前闪现。总是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智玲啊，如果你在，该有多好！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失去亲人的痛，不只是在失去的日子，而是在以后想起她的每时每刻。

挂在床头上的氯化钠注射液还满满的，已经停止了点滴，你的身体再也无法接受这些生理盐水了，鼻子里的吸氧管子再也吸不进去了。当一大拨抢救的医生、护士退去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你是那么的安详、孤寂。看到你的遗容，感觉天塌了似的，一种遏止不住的悲酸，使得我的泪水又涌满了眼眶。我聚着两汪泪水，怀着一颗伤悲的心，走向不远处的卫生间，想洗去脸上的泪痕，调整一下情绪。刚要从楼道进入卫生间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丁志俊”，这声音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真实，那么熟悉，就像是你生前连名带姓地喊我一样，“是她，是她在喊我！莫非她又醒过来了？”我这么想着，急速返回她住院的十八床，可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么仰躺着，嘴微张着，一动也不动。

我坐在床前，托起你尚有余温的双手，不断地摩挲着，从内心喊出：“醒醒吧智玲，我的爱妻，你睁一下眼看看我，唠叨点什么吧，那怕只睁一会儿，不，只睁那么一下！那怕是数落我，骂我也好啊！”我揉揉睁大了的泪眼，期待意外的发生。但是她没有理睬我，仍是那么静静地、冷冷地躺着，像是在轻轻地告诉我：“丁志俊，你也别太伤心了，我早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已不属于我，让我走吧，我想安静一下，我太累了!”

二

忘不了你做的菜是那么的色香味美，吃进嘴里，口齿留香。尤其是你一个一个精心手搓的麻食，和着提前煮在锅里的大豆、黄花、木耳，煮熟后掀开锅盖，热腾腾的，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饭香直扑鼻子，我多么企盼着能再吃上一顿你做的美味啊！

随着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外甥女和儿子一家从北京赶来了。他们在北京一直待到周日，是你一再叮嘱我，不到最后时刻，不要告诉孩子们，从国外回来一次不容易，尽量不要打扰他们，影响他们玩……闻听不幸的消息后，孩子一家和外甥女赶到管道局医院时，已近午夜一点钟，距他们的妈妈去世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我把18床的床围顺着轨道拉了一圈，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后，悄然走了出去。空气中仿佛都夹杂着悲伤……病房内静悄悄的，急急赶来的儿子一家和外甥女默默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妈妈，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啜泣，很怕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六岁的小孙女站在床前，悄声问她的妈妈：“奶奶，奶奶怎么不说话了？” 儿媳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其它在场的人都哭了。虽然有这么多人在跟前，但我莫名的仍感到非常悲伤、孤独……

这不由使我想起，旅居海外的儿子一家三口12月25日归来，当2024年1月1日跨年的钟声响起，已是其乐融融，阖家团聚的第七天了。看亲访友、拜见故旧，谈天说地，一家人似乎就没有闲过。带孩子去北京玩几天，再看看外甥女任珍的新居，也纳入了家庭计划之中。

三

元旦第一天，从廊坊鑫旅租车包租了一辆白色别克商务车。七点半准时到达住宅楼下，从所大院出发时，只见新新的车况很好，门的开关还是自动的，行驶起来非常丝滑，噪声也很小，一切都是那么顺畅、合意。“今天这车真不错，坐着很舒适。”全家人对包租的这辆车都很满意。司机一路上面无表情，也很少说话。上午九点多抵达北京海淀区幸福里小区外甥女家，放下大行李箱后略作休整，待了不足三十分钟，就乘车去了附近的“百望山”，尔后又游览了“圆明园遗址公园”，智玲你眼睛虽看不太清楚，但整个游览过程中你都兴致勃勃的，很开心，在百望山还拍了两张照片。

接下来又去了下一个景点圆明园遗址公园。在园中转了转，出来时已是十二点多，该吃午饭了。从公园往出走时，儿媳许文莉想给司机买盒饭，征求妈妈意见时，你说给钱让人家自己买，想吃啥买啥。来圆明园时司机嘟囔着说这趟车跑亏了，路程太远，所以你说司机师傅也不容易，就在原基础上再加一百元钱，人家愿吃什么买什么。来前讲好的车费是六百元，出公园门找到车时，你又催着儿媳文莉说，先把这七百元车费转了算了，师傅也放心。坐在前排的我虽觉不妥，但也默认了。除了多给的一百元，讲好六百元的发票也没有给。这个收账的司机是否早有预谋，真的很难说了（当然这是后话）。

一点多钟我们到达哈马尔罕丝路美食餐厅，下车后我们眼看着那辆白色的别克商务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们也按图索骥找到了餐厅。因人太多，外甥女换了一个餐厅，我们二点前又步行到北清路对面的中关村一号“赛伊瑞尔，外甥女任珍已在此订好餐并等候多时了。就在去餐厅的路上，儿媳突然接到派车人胡京华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了我，和胡说了几句司机嫌钱少，我们主动加了一百块钱，且七百元车费已转司机邢宇，我们三点会准时返程云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吃完饭二点五十，儿媳用微信联系邢宇时，发现转账的微信已被对方删除，就连电话也拉黑了。

收到钱跑路，此事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饭桌上笼罩着紧张的气氛。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妻子更是一直自责道：“都怪我！太相信人，让文莉把钱提前转给人家了，可这司机怎么这么不讲信誉，咋能把客人扔在北京，自己跑了呢？” 见她在饭桌旁边说边急得团团转，在场的人赶紧安慰她说：“不怪你，不怪你，都怪咱们自己心太善了，给心术不正的人以可乘之机……” 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怎么回廊坊呢？当外甥女再次用自己手机拨打电话时，竟然通了，司机邢宇说自己在北五环撞车了，回不去，说完电话一挂，再也打不通了。

“在北五环，撞车？”乘客在这里，说好的三点返回，跑到北五环干什么去了？在场的人议论着，致电胡京华时他百般推诿，就是不管。司机收费后跑路，我们两人无法原车返回的事已经实锤，再无挽回的余地。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人措手不及，外甥女只好又在网上约了一辆滴滴快车，就在我们几个人在中关村壹号南广场路旁等车时，你还对外甥女她们几个调侃说：“就像你二姨妈智芳说的，‘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这可是个教训，上当受骗的事常有，任何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一小时后，我们已经在返回廊坊的路上。开车的滴滴司机是个女的，她听到这件事也很气愤，说我们可不敢这样，再说这缺德的事也干不出来呀！你们可以报警，告诉车号让警察查，一查一个准，得让这个坏人付出点代价！不然，他以后还会坑害别人……

儿媳在北京海淀报了警，虽未立案，但警方却支了招。一月四号下午五点二十六和二十九，分别给廊坊鑫旅租车派车的胡京华发了以下两条信息，他才给我回了电话。第一条信息：“老胡，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为什么不接？元月一号甩客欺诈的事儿你到底管不管？昨天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先小人后君子，我实在不想让事态扩大化，对你造成损失！”几分钟后又发了第二条：“公安局虽未按诈骗受理，但已支了招，可以找两个部门投诉，何去何从，就看你的态度了。”

很快，老胡的电话打过来了。本来我们商定了作为弥补，周日下午再派商务车去北京接回儿子一家，另付二百元车费，这事就算结束，你我两不相欠。可老胡却一次次地失信，一次次地爽约！周日返回时儿媳许文莉按约定向胡京华要车，但却被他以现在没车为由推辞掉了，毫无诚意的他又失去了一次补救的机会。如果他有诚意，真的这样做了，我也不会在这里旧事重提了。

有禅师说：人心叵测，善良有度。善良要带有智慧和锋芒，才能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从这件小事来看，无理性的善良，最终伤害的是自己。我想要让善良的人们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你若好到毫无保留，有人就敢坏到肆无忌惮。千万别把自己的善良，给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我只想弱弱地问一句，相信别人，难道有错吗？

四

智玲，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很想念你！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我在苦苦地寻觅。虽然我们阴阳两隔，但我似乎觉得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我。你在世的时候，一直惦记着我，惦记着儿子、孙子和家人，现在你离开了，一切都化作了缕缕无奈和惆怅。现在的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的温情，你的微笑，回忆起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和那挥之不去的幸福时光⋯⋯

智玲，你太善良了，但愿你在天堂的路上越走越通坦，保护好自己，凡事多想想，善良要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