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斯嘉
编辑:陈涧
设计:岚昇
实习生:小武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鬼地方了,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决策失误,也是我的伤心地。”史玉柱在撤离珠海前,指着巨人大厦对媒体说。后来,史玉柱依靠脑白金、巨人网络再次翻身,但他再未回来盘活巨人大厦。
“中国第一高楼”巨人大厦烂尾24年后,拯救它的是珠海国资。
5月26日,珠海正方盛世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正方盛世”)以4.02亿元挂牌价格,拍下巨人大厦在建工程及土地使用权,这标志着巨人大厦被成功转让。而随着事件发展,背后的珠海国资浮出水面。
实际上,自2020年初,珠海国资宣告深化改革以来,不仅参与了巨人大厦一类的旧项目盘活工程,还开启“扫货”模式,接盘超20家企业。
手握套现格力电器(000651.SZ)而来的400亿资金,珠海国资不仅牵手贾跃亭的FF造车项目、接盘方正集团的地产盘子,还为王健林的万达“背书”。种种迹象显示,珠海国资运作速度加快,它离“老大哥”深圳国资还有多远?
学习深圳国资手握万科、恒大、平安、深圳地铁、荣耀等龙头企业股份,深圳国资委也被誉为国资界的“扫地僧”。
深圳国资委曾披露,旗下版图遍布全球16个国家和地区、全国167个城市。截至2020年底资产总额突破4.11万亿元,比上海2020年全年的GDP总量约3.87亿元还高。
也许是看到了深圳国资征战四方、成绩显赫,同属于大湾区的珠海国资也坐不住了。
2019年之前,珠海手握格力电器、华发集团两大龙头企业。直到2019年10月,珠海国资以“壮士断腕”的气势,将核心资产格力电器15%股权出让给高瓴资本,套现约400亿元资金。
手握400亿元,带着培育出若干个“格力电器”的目标,珠海国资像深圳国资一般,开启了狂扫货模式。据《证券时报》不完全统计,珠海国资自2019年至2020年1月,布局超20家公司,范围涉及金融、生物、科技等产业。
▲珠海国资布局的部分公司,数据来自证券时报。
据无冕财经不完全统计,截至2021年6月,珠海国资控股超15家上市公司,包括华发股份(600325.SH)、珠海港(000507.SZ)、格力地产(600185.SH)、宝鹰股份(002047.SZ)、欧比特(300053.SZ)、长园集团(600525.SH)等,截至6月7日,这些上市公司合计市值超1100亿元。
珠海国资并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珠海国资委曾对外表示:“(格力电器)股权转让带来大量现金收益,将主要投向实体产业,引进一批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新材料和数字金融等高端产业项目。”
珠海国资期望通过扩大投资布局,以拉动城市经济。珠海市国资委党委主任李丛山曾表示,珠海国资国企通过积极实施“以投促引”“外延并购”战略,有力吸引了众多前沿产业项目前来开展合作、落户珠海。
与深圳国资相似的是,珠海国资也沿袭了深圳国资惯用的新加坡“淡马锡”模式,即是国家控股、市场化竞争、公司化运作、集团化管理的国有资产管控模式。早在2014年,时任珠海市委副书记、市长何宁卡会见了新加坡淡马锡控股(私人)有限公司中国区总裁吴亦兵一行,并针对推进珠海国资国企改革等方面探讨经验。
风格激进?“珠海国资是比较激进的国资,其借用投资工具整合优化产业资源的野心路人皆知。”知乎网友“青锐吴斌”评价。
激进之下,珠海国资又不免让人捏了一把汗。
据新浪科技在2021年1月释放消息,在法拉第未来 (FF)的最新一轮融资中,来自珠海市的国资投资20亿元。
双方的接触在2020年底就已经开始。2020年12月,法法汽车(珠海)有限公司成立,该公司为由FF Hong Kong Holding Limited 100%控股。其法人贾晨涛,同是乐视生态汽车公司的法人。
有观点认为,新能源汽车行业还处于上升期,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FF是起步较早的新能源汽车,具备一定研发实力。
但珠海国资牵手FF一事,在外界看来,并非一场稳赢的局。
从贾跃亭而言,虽然其具有商业前瞻性,但是因造假账、债务失信等,贾跃亭个人信用必然影响后续的商业融资行为。再从FF自身发展而言,外界对FF的发展仍旧存疑。自2017年FF91亮相之后,造车多年来未产生实质性进展,就连FF91量产也迟迟未能实现。
事实上,珠海国资并不乏投资失手案例。
魅族曾是手机界的明星企业,魅族M8曾在2009年创下两个月销量达10万部的记录。不过,此后由于产品策略、人才流失、行业竞争加剧等,魅族手机逐渐走向落寞。
2019年5月5日,具有珠海国资背景的珠海虹华新动能股权投资基金,以2.09%的持股比例,位列魅族第七大股东位置。在国资入局之时,手机行业已进入下半场,加之消费者换机周期拉长,市场逐渐萎缩。落后在小米、华为等品牌之后的魅族竞争力极速减弱。
Canalys发布《2019年中国大陆智能手机出货量及市场份额》报告显示,华为、OPPO、VIVO、小米、苹果五大品牌已占据近9成的市场份额。魅族只能与其他品牌瓜分8.7%的市场总量。魅族未公布2019年销售数据。
▲2019年中国市场智能手机出货量排名,图片来自Canalys。
而从项目收益看,盘活史玉柱的巨人大厦,对珠海国资而言,也并非一笔“好买卖”。
自2019年起,珠海市香洲区区属国企珠海市香洲正方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香洲正方),牵头推进盘活巨人大厦。2021年5月25日,正方盛世以4.02亿元挂牌价格,拍下珠海巨人大厦在建工程及土地使用权。
而正方盛世是由香洲正方旗下的珠海正方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珠海正方”)、珠海赛纳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赛纳置业”)和珠海市士安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士安公司”,为珠海巨人的关联企业)共同成立的合资公司。其中,珠海正方持股比例最高,为51%。这也意味着,在本次盘活行动中,珠海国资盘活的责任及压力更大。
▲珠海正方盛世投资有限公司股权结构,图片来自天眼查。
值得注意的是,“巨人大厦”曾有19名债权人,权益过于分散,加之时隔24年,涉及到资金、法务、金融等多个层面,整合难度大。
巨人大厦的挂牌出让公告显示,项目尚欠9347.28万元,该欠款每年利息及罚息需与相关部门确认。《时代财经》指出,如今多方对裁定结果仍有争议,未能确认是否免除巨人大厦所欠土地出让金及利息、罚息。
此外,巨人大厦属于纯商办项目,产权年限仅剩22年。第一太平戴维斯珠海公司总经理刘晓南认为,哪怕在不考虑项目仅剩22年的产权年限,巨人大厦都不能算是非常优质的资产。
珠海国资的压力珠海国资冒险布局,背后还存在“王牌”企业发展受限因素。一直被视为珠海重要企业的华发和格力,压力正在加剧。
珠海国资旗下的珠海华发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华发股份”,600325.SH),2020年合同销售额达1250亿元,但随之而来的是财务高杠杆,截至2020年末,华发的负债总额2585亿元,剔除预收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为76.47%。
▲烂尾多年的巨人大厦,图片来自华发集团官网。
与此同时,珠海国资旗下格力系的格力地产在规模受限之时,急于寻求新突破。2020年10月,格力地产拟向珠海市国资委、城建集团定向发行股份并支付现金,购买其持有的免税集团100%股权,企图通过牵手免税行业破圈。然而,免税布局还未达成,2020年12月30日,格力地产董事长鲁君四因涉嫌内幕交易被立案调查,格力地产股价急速下坠,重组珠海免税的计划也按下了暂停键。
压力之下,珠海格局不得不寻求突破。
2021年5月,珠海国资拿下华灿光电(300323.SZ)24.87%的股份,成为其第一大股东及实控人。但在2021年一季度,华灿光电实现归母净利润-3179.2万,上年同期为-7514.1万元,亏损幅度收窄。而在2019年,华灿光电曾在2019年录得10.48亿元的亏损。
当时这一合作,被视为一场冒险。
好在华灿光电2020年扭亏为盈。但华灿电光能否延续2020年势头,仍是未知数。珠海国资旗下的华实控股表示,对华灿光电的投资,可以拓展华实控股在显示芯片与化合物半导体材料,乃至未来延伸到功率器件、模组等广泛领域的重要布局。
珠海国资还出资30亿元战投万达。2021年3月,万达商管集团与珠海市政府签署协议,将重组后的万达轻资产商管公司落户珠海横琴,同时珠海国资委出资入股万达轻资产商管公司,后续将推进上市。
商业地产资深人士杜鸿在接受《财经》采访时表示,近些年大湾区发展迅速,但珠海的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缺乏亮点,其GDP在整个大湾区排名第七。不仅与深圳、广州的差距越拉越大,甚至比不过惠州。珠海亟需大型的招商引资项目,万达是优质招徕对象。
珠海国资通过大手笔扫货,战投万达、秀强股份、科华生物等企业,为珠海布局了商业地产、光伏电力、生物医、新能源汽车等产业,甚至将万达商管、世联行总部引入珠海。
不过,牵手诸多明星企业的珠海国资,无论是作为财务投资者角色,还是承担地方政府招商引资重任,在短期内尚难见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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