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马史诗》之外,近来发现《吉尔加美什》也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史诗。虽然在遣词造句和文学成就方面,后者都要稍稍逊色一些。但是《吉尔加美什》通过简洁明了的故事和出色的人物塑造,展现了苏美尔文明的风采。
史诗《吉尔伽美什》是苏美尔文明的产物,它是用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所写成的。
幼发拉底河和岗底斯河两条河道之间因长期水流冲击和泥沙堆积,形成了肥沃富饶的冲击平原,因而成为早期人类生存的宜居之选。人类脚步孕育了文明,便产生了交流,述诸于文字,楔形文字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
十多块泥板上,记载了这部史诗的内容。毕竟早已习惯了汉字一撇一捺的美感,或端正典雅,或婀娜多姿。当我看到这些如火柴棍生硬拼凑的疏朗文字时,折叠形成了好多的三角形,不仅造型怪异,也不知所云,确实很难和美感相联系。
因为泥板遭到侵蚀和污损,有些部分已经残缺,所以整部史诗,也存在多处残缺,但是基本并不影响故事的连贯性。这可能也是这部史诗得以广泛流传的原因。
而这部史诗得以流传还离不开一座博物馆和一位学者。在大英博物馆的资助下,史密斯先生作为指派的研究人员,多次前往两河流域研究记载史诗的泥板。事实上,史密斯先生并非文史类专业科班生,只是一名普通职员,但他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楔形文字,成为研究楔形文字领域的高水准专家。所以,他的研究成果,也成为后世解读这部史诗的重要参考版本。史密斯先生的治学故事也连同这部史诗,流传至今。
▶《吉尔加美什》从题目来看,主要讲述的是一位王的生平故事。
从史诗结构来看,主要包含了三部分内容:
1、两人的奇妙相遇,共同前往森林杀死洪巴巴巨人恩奇都,力大无穷,原本生活在森林深处。在妓女的迷惑下,打开了智力。在妓女的引荐下,把他带入皇宫。因脾性相投,他很快成为国王吉尔加美什的心腹。在梦境的指引下,二人结伴前往森林,挑战洪巴巴。洪巴巴的祈求不起作用,两个亲密战友合力置洪巴巴于死地,取得了胜利。
2、恩奇都之死因为两人合作杀死了洪巴巴,天神要怪罪于二人,必须有人来承担杀戮的后果。天神权衡利弊之后,决定降罪于恩奇都,要他以死来偿还洪巴巴的性命。吉尔加美无论如何向天神求情,都无法赦免恩奇都之死,只得怀着沉痛心情为其准备隆重而庄严的葬礼。
3、吉尔加美什的漫游挚友去世之后,吉尔加美什非常寂寞,常常无目的的四处漫游,以排解心中难言的痛苦。漫游中还穿插了洪水来临造船逃生的典型创世情节,其中也包含了他对长生不死的渴望与追求。整部史诗的故事结构其实比较简单,人物主要以吉尔加美什为核心,但是整部史诗的故事连贯性比较强,也很擅于塑造几位主要人物。使人物塑造与故事情节的推动相得益彰,让我在阅读过程中也比较容易有代入感,被这个完整的故事所吸引。
▶对比《荷马史诗》和《吉尔加美什》,思考中国早期为何没有出现大部头的史诗?
将《诗经》中几篇关于周王室的5篇故事单独拎出来,真的就可以勉强称之为史诗?
其实《诗经》这5篇勉强称为周王室史诗的作品,包括《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不过是几个基本无多大关系的历史片段,更注重对客观历史现实的记录。
就像在历史长河中,随意打捞而起的几朵浪花。虽然我们无法否认这几朵浪花的真实性,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一种整体性美感被分散和瓦解了。
然而在《吉尔加美什》中,吉尔加美与恩奇都的深厚友情却是始终一以贯之的,它展示了人与人之间难能可贵的深厚情谊。
无论是二人并肩作战杀死洪巴巴,还是恩奇都为了保全吉尔加美的圣誉与前程,而甘愿被天神刺死,以及吉尔加美什因恩奇都之死而郁郁寡欢,四处漫游以排解孤独。这些描写都层层展开了对情感的阐述,比较聚焦,也比较有深度,借此塑造了活生生的人物形象。
其中也反应了不同民族对于人的概念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在《吉尔加美什》中,把各种主角作为有血有肉的独立个体来描写,不管是对巨人恩奇都的描写,还是对妓女的描写都很精彩,抓住了人物性格的主要特征。也不遗余力写出吉尔加美什情感的波澜起伏,肯定其生存的多种姿态,而不是把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刻板的王来刻画。
但在周王室几个篇章中,人物描写都比较简略和概念化。人物更像是历史发展中的微不足道的陪衬,或者是王权制度的附属品,而并不是作为历史长河中活生生的人来描写。人物塑造缺乏张力,也没有足够曲折的连续性故事来串联几个篇章,所以虽然拆开来读每一篇都可独立成篇,但是合起来看,完全没有史诗的恢宏大气。
▶《吉尔加美什》中存在大量重复段落,引起了我的好奇。
史诗中存在大量重复的段落,比如在叙述二人结伴前往森林杀害洪巴巴时,对其经历的描写多有重复。可能是因为史诗早期流传方式主要通过口传,演唱史诗者,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兴趣,常常会用重复的形式来强调某些段落。这种艺术手法,与《诗经》中常用的“重章叠唱”手法高度相似,不仅会加深读者的记忆,也会在高度统一的叙述模式中,营造独特的审美韵味。《关雎》、《硕鼠》和《桃夭》等篇目中,看似不同段落仅仅是改变了个别字词,但这几个字词的改动其实非常讲究,存在内在的发展逻辑,往更深层次讲呈现了情感的递进状态。所以越读到后面段落,越会感到作者的精心巧妙安排,和叙述的多种层次延伸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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