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食品小店里面的血案，1996年玉环县特大团伙抢劫杀人案侦破始末

1996年8月21日凌晨5时30分左右，浙江省台州市玉环县公安局巡警大队接到群众报警：“城关镇内马村的罗华芳、柳香莲夫妇被杀害在他们自家开的副食品小店内。”

90年代的副食品小店内部场景

正在县局值班室值班的周星耀局长接报后立即指令刑警大队、巡警大队迅速赶赴现场，同时命令城关派出所对现场进行封锁。

5时45分，周星耀局长、陈守章副局长带着县局的部分骨干赶到案发现场，先期组成现场指挥部坐镇指挥。凌晨6时，另外两名副局长黄显锋和廖国伟带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技术人员赶到现场。9时30分，台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侦查技术骨干以及法医也赶到现场，两级公安机关的刑警们就地分工，开展现场勘查和群众走访工作。

现场位于内马村村外，向着外马道村方向的三岔路口，为一排五间坐西朝东的单层砖瓦房。北侧两间分别为副食品店店面和起居室（房后是一条宽15米的小河，河里面长着膝盖高的水草），南侧两间为仓库（房后围着铁丝网，仓库面积为20平方米，外人无法进入），中间一间为杂物间。房前的三岔大路向南通往南大岙村，向北通往外马道村，向东通往内马村。大路东侧为堆放建筑材料的操场，南侧20米是一座三层楼的民居，该楼南边为城关镇登峰鞋厂，前门通向内马村大路的北侧和通往外马道村大路东侧都是大片的农田。

勘查发现，现场南侧两间和中间一间房间的门窗完好无损，没有人进出的迹象，北侧作为副食品商店的第二间屋子的一边木板门敞开着，门外有大量新鲜的大型点状血迹，被害人罗华芳的遗体俯卧在门内侧柜台边的地面上，身下有大量的血迹形成一片血泊，上身穿着衬衣，但下身只穿着短裤，尸体附近提取到几枚清晰的血鞋印。经法医检查，罗华芳身上被三角刮刀捅了四刀，直接死因系心脏被三角刮刀刺破引发的大出血。

柜台挡板玻璃破碎，柜内物品散落一地。其中还有一把长25厘米、宽1.6厘米并沾有血迹的三角刮刀，一段5.4厘米长的刀尖折断。柜台边的抽屉和起居室床头柜被撬开，床头柜上发现一处宽2.1厘米的扁凿类工具撬痕，并提取到血纱手套印。

三角刮刀

南墙边有一只冰柜，电线被割掉。罗华芳的妻子柳香莲的尸体倒卧在冰柜西横头的地上，身下也有大量血迹形成一片血泊，尸体旁过间门上的插销被拔掉，门被尸体挡住无法打开。她的身上被三角刮刀捅了三刀，直接系心脏被三角刮刀刺破引发的大出血，颈部缠着一圈电线，经检查是从冰柜电源线上割下来的。尸体上身也只穿着贴身睡衣，下身只穿短裤，手指上和手腕上有戴戒指和手镯的痕迹。

现场地面上一共提取到三种血鞋印，经技术显现提取，认定其中一种为“彪马”牌运动鞋，一种为“回力”牌运动鞋，另一种为皮鞋。

90年代的“彪马”牌运动鞋

90年代的“回力”牌运动鞋

经检查，现场没有发现一分钱的现金，只找到一本存折，香烟柜台有大量翻动迹象，里面的香烟有缺少。两名死者身上的值钱物品甚至外裤都被拿走，被害时只穿着衬衣和短裤，显然是被害人已经或者准备就寝时被案犯叫开门后被杀的。法医尸检表明，两名死者被害时间应在8月20日23时左右。

根据勘查结果，警方做出如下分析：

进入现场的案犯为三名；戴着纱手套作案；杀人工具为三角刮刀以及扁凿；案犯抢走的物品为现金、一部BP机、两枚金戒指、一只金手镯、若干香烟以及被害人罗华芳的长裤。

BP机

为侦破此案，现场就地成立8.20特大抢劫杀人案专案组，由周星耀局长亲自出马担任组长，陈守章副局长担任副组长，由方圣强政委负责和台州市公安局等兄弟单位的协调工作。

专案组成立后，迅速做出如下部署：

1、对大麦屿和坎门客运码头进行封锁检查。

2、在通往坎门、陈屿和楚门方向的道路上设卡堵截。

3、对城关地区运营的出租车和小客车展开大规模排查走访。

4、对案发地附近的内马村、外马道村、南大岙村、西青岙村的常住人口和外来人口进行大规模排查，重点排查外来人口。

5、构建特情耳目，发挥秘密力量，发掘有价值的线索。

6、对被害人夫妇的社会关系进行详细调查。

被害人罗华芳（时年45岁）和柳香莲（时年43岁）夫妻是外马道村村民，经营副食品小店已经多年，同时兼作鞋料生意，经常由大笔款项进出，经济条件较好。案发前，预计在8月20日夜里有一卡车的鞋料运到，罗华芳夫妇为此准备了12万元现金准备作鞋料款用。

罗华芳夫妇做生意多年，颇有积蓄，但向来与人为善，在十里八乡的人缘颇佳。群众反映：案发的8月20日19时夫妻俩吃完晚饭后就再也没出过门。

根据运鞋料的卡车司机回忆：8月21日1时30分他将一车鞋料运抵内马村，因为不知道罗华芳夫妇的店在什么地方，就将卡车停在操场路边，自己躺在驾驶室里睡觉。始终没有听到有呼救声或者什么异常的声响。凌晨5时，有个当地老人告诉他罗华芳的店的位置（其实就在边上），他赶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夫妇俩被杀了。

90年代的卡车

8月21日9时，专案组接到群众反映：“住在城关电镀厂后边的黄品锋在8月20日夜里伙同三个朋友一起去内马抢劫杀人，抢到了金戒指和好几条香烟，其中两个温岭人在8月21日凌晨4时包车离开了。”不过，当时现场勘查还正在进行中，被抢的物品清单还没统计出来，因此这个群众反映的真伪无法核实，因此周星耀局长指示大家：要沉住气，一项一项地进行查证。

13时30分，专案组在青马小学召开中期案情分析会，并对之前的现场勘查做了汇总，由陈守章副局长部署对周围村庄的排查工作，将排查力量分为五组，对内马村、外马道村、南大岙村、西青岙村和岭脚村进行排摸。并对排摸的条件做出了明确要求：年龄在18岁至35岁、案发后表现反常、经济拮据有劣迹前科，具有作案时间，案发前拥有三角刮刀和宽凿子的三名成年男子。同时，还要注意沿途发现案犯抛弃的遗留物品。

此外还另行安排了两个组分别调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以及调查从事客运的轿车和出租车的查访工作，并对重点嫌疑对象黄品锋进行秘密监控。

经过一下午的秘密侦查，专案组查清黄品锋在南大岙村有一个关系极为密切的朋友，通过技术手段监听两人的对话得知，两人谈到“昨夜杀了人”，并商量准备外逃的事宜，并约定夜里在城关街碰头，最重要的是：黄品锋脚上穿的就是一双“彪马”牌运动鞋，还携带着一部BP机。

为此，专案组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大胆物色特情耳目对黄品锋的那个朋友实施贴靠，搞清此人的面貌和衣着特征（查明该人身穿红色T恤衫、西装短裤、穿拖鞋、蓄着平头），以备在夜里分头进行秘密逮捕，防止案犯外逃。

21时左右，专案组接到线报，黄品锋的那个朋友和黄品锋在家里密语一番后，随即结伴出门往城关街方向走来。当来到车站时两人分道扬镳，黄品锋的朋友推着一辆自行车往内马村方向走，而黄品锋则调头回南大岙村——

接报后，专案组立即命令刑警大队的控制组立即对黄品锋进行跟踪并在适当的时机下实施抓捕；同时派出一队侦查员驱车到西青岭隧道口和青马隧道口进行设卡堵截，对黄品锋的那个骑自行车的朋友进行设卡堵截。22时30分，黄品锋被秘密擒获，在他身上当场缴获一部BP机，经辨认就是死者罗华芳生前所有的物品；但是设卡守候抓捕黄品锋朋友的侦查员一直蹲守至8月22日1时30分仍没有等到这个人的出现。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专案组果断下令撤回蹲守力量，同时专案组本身也从内马村撤出，回到玉环县公安局。

黄品锋落网后，在和专案组“斗智斗勇”了四个小时后终于缴械投降，交代了自己伙同陈屿小古顺村的陈法明（时年28岁，登峰鞋厂工人，暂住南大岙村）、温岭石塘镇的陈世国（时年29岁）和陈世国的朋友“阿猫”（时年28岁）三人结伙在罗华芳、柳香莲夫妇的副食品商店内杀人抢劫的犯罪事实。

原来，黄品锋因为赌博而债台高筑，被债主催债催到不行，铤而走险选择经济条件优越的罗华芳、柳香莲夫妇下手进行杀人抢劫。但由于自己势单力孤，于是决定拉上自己的好友——登峰制鞋厂职工陈法明“一起干”，因为罗华芳、柳香莲夫妇也做鞋料生意，和陈法明相熟，陈法明也曾因为鞋料的事去过几次现场，对现场也比较熟悉。陈法明表示因为罗华芳、柳香莲夫妇认识他，所以他不好直接出面，只能负责望风。于是黄品锋又联系了陈世国和“阿猫”入伙，并且事先准备了三角刮刀和宽凿子作为作案工具。

8月230日22时50分，四个人来到副食品商店，由陈法明叫开了门，当罗华芳起身开门后，黄品锋当即用三角刮刀对着罗华芳捅了四刀，将他杀死在营业室里，然后他和陈世国、“阿猫”一起冲入卧室，控制住刚起床准备出来查看的柳香莲，要求她交出钱财，柳香莲不肯，还试图喊叫，陈世国和“阿猫”用从冰柜割下一段电线勒住柳香莲的脖子将她勒晕，担心她再醒来于是黄品锋又用三角刮刀对着柳香莲戳了三刀，将她杀害。

杀死夫妻二人后，三人在副食品商店和卧室内一阵搜寻，搜出现金、BP机、金戒指、金手镯等财物，临逃走前还抢走了罗华芳的外穿长裤，然后与望风的陈法明一起逃离现场。

黄品锋交代，那个骑自行车走的人就是陈法明，而陈世国和“阿猫”只知道逃往温岭市，但具体身在何处他实在不知道。

8月22日凌晨，专案组向全县各派出所发出追缉陈法明的通告，并向台州市公安局请求在台州市范围内全市协查，另一方面联系温岭市公安局请求协查陈世国和“阿猫”。在温岭市公安局的大力协助下，很快查清了陈世国和“阿猫”可能藏身在陈世国的老家石塘镇，以及“阿猫”的真实姓名——毛财方。但是，当温岭市公安局的侦查员赶到陈世国家时却扑了个空，估计两人已经外逃。

8月22日12时，已经被控制的黄品锋的BP机突然鸣响起来，来电号码显示正是内马村的“城关登峰鞋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经联系登峰鞋厂的老板，得知厂里确实有个叫陈法明的工人，来自陈屿，上午还在厂里上班。

90年代的鞋厂工人

专案组经过分析，认为陈法明还不知道黄品锋被捕的消息，仍然可能还藏身在内马村，于是就大胆采取“引蛇出洞”的策略，用便衣侦查员秘密控制了鞋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守株待兔。13时左右，陈法明再度前往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时，被当场擒获。

8月23日上午，黄品锋的BP机又鸣响了，号码来自温岭城关。专案组认为这个电话一定是陈世国或者毛财方打来的。于是立即电告温岭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请求迅速协查，温岭市公安局很给力，只用10分钟就查清了这个电话是在温岭公园边上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的，旋即派出大批便衣警察前往该地区进行搜捕，当侦查员赶到的时候果然发现有两个男青年正在那个电话亭里打电话，被侦查员捉了个正着。经验明正身，正是陈世国和毛财方。

陈法明、陈世国和毛财方落网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至此，本案告破。根据黄品锋、陈法明、陈世国和毛财方的交代，专案组收缴了作为作案工具的三角刮刀和宽凿子，以及被抢走的现金、金戒指、金手镯等赃物。最终，黄品锋、陈法明、陈世国和毛财方因抢劫罪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判决结果欢迎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