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青岛人民公愤的“一撮毛”，1976年连环强奸犯李明杰落网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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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0月12日，青岛市公安局接到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今青岛大学附属医院）保卫科的报告，在本院龙山路病员招待所里发生了一起流氓强奸案，一名住在招待所里的女病人被强奸。接报后，青岛市公安局二处刑警一队的侦查员和九处的技术人员立即驱车赶往现场——

老照片，医院病房

受害者是来自烟台地区黄县（今烟台龙口市）北马庄公社时年47岁的女社员戚某某，她因罹患二期子宫癌而来到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就医，因为附属医院的病房已经人满为患（因为当时的唐山大地震刚刚过去不久，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接收了一批来自唐山的伤病员），所以只能住在龙山路病员招待所。

10月20日20时，她上完厕所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一名歹徒把戚某某拖到二楼的拐角处实施强奸，戚某某被强奸后，子宫癌病情加重不说，还造成了子宫大出血，导致严重恶果。

二处刑一队的侦查员们在了解到案情后眉头紧皱，因为这已经是从1976年1月以来发生的第六起针对患病妇女的流氓、侮辱、猥亵、强奸案件。其情节、手段和犯罪对象都很类似，其中典型的一起是一名来自高密县双羊公社来龙山路病员招待所居住治疗的57岁女社员杜某某的遭遇。

据杜某某叙说：1976年7月12日20时左右，她在龙山路病员招待所上完厕所准备回房间，结果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青年拦住她问：“老大娘换不换布票？”

多少喜欢占点小便宜的杜某某于是就跟着男青年到招待所一楼和二楼两级台阶之间的平台上谈布票的事，但没想到男青年突然问杜某某：“你房间里有没有年轻的（女人）？我想花钱找个陪宿的。”

杜某某一听这才晓得这个男青年不是好人，而是个流氓，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没想到刚转身就被这个男青年一下搂住脖子，整个人被他抡到怀里，然后被这名男青年捂住嘴巴按倒，正待男青年将要对她实施强奸的时候，杜某某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并和这个流氓厮打了起来，男青年见势不妙，放弃施暴逃跑。她在报警后向民警上交了一颗从男青年衬衫上薅下来的半透明有机玻璃纽扣，经查实，纽扣系青岛塑料四厂生产的1.1厘米直径的“二月”牌珠光纽扣。

其余的几起案件的受害者对犯罪分子样貌的描述基本类似——

在大半年里，青岛市一连发生六起针对中老年得病妇女的流氓、强奸、猥亵的犯罪行为，在青岛市民心中引发了极大的恐慌情绪，也极大败坏了青岛市的形象，因此青岛市公安局二处从刑一队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对本案进行侦办。

70年代青岛市街景

专案组仔细研究了上述的六起案件后，分析出这六起案件有以下几个共同特点：

1、犯罪分子是个20~25岁、身高在1.75米以上，留着短发、白方圆脸的男青年，根据受害妇女的叙述，犯罪分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前额右侧有一撮毛。

2、犯罪分子的作案时间大多都在19时至20时的晚间，趁着受害人离开房间去上厕所或者外出的时候下手。

3、犯罪分子的作案地点大多都在招待所的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台阶平台上。

4、犯罪分子和受害人搭讪的手段都是以换布票为名（“换布票”对农村妇女很有吸引力）。

5、犯罪分子进出招待所都没有走正门，而都是通过爬墙的手段，且都操本地口音。

综上所述，专案组认为这六起案件系同一个人所为，从案犯的口音、进出犯罪现场的路线来看，说明此人系青岛本地人，对案发地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说明应该就住在距离案发招待所不太远的居民区。于是，专案组决定以市南分局和市北分局的五个派出所辖区为侦查范围，重点查找有强奸的前科的年轻男子，尤其是额头右侧有“一撮毛”的人为重点。

专案组以青岛市公安局的名义向全市的派出所发出通知，要求各派出所要逐路、逐院、逐户、逐厂、逐店进行排摸，通过四五天的排查，总共在前述的五个重点派出所的辖区内查出了有“一撮毛”特征的男青年四十三名，但通过仔细核实后全部因为没有作案时间而排除了这些人的作案嫌疑。

老照片，骑自行车巡逻的青岛市公安局民警

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市北分局市场三路派出所在10月18日又接到一起针对老年妇女的猥亵侮辱案的报案：当晚19时50分，一名男青年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市场三路拦住了一名正准备回家的76岁老年妇女，对她进行猥亵后扬长而去，导致这名在五年前还俗的老尼姑悲愤交加，当场心脏病发作，被邻居送往医院抢救，但还是在三天后的10月21日抢救无效死亡。

老照片 老尼姑

根据群众目击到的骑车逃跑时的犯罪分子的样貌特征以及受害者在临死前描述的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和专案组刻画的案发过程比较吻合，可以认为是同一人所为。

76岁的还俗老尼姑的遇害并含愤而死，引起了专案组的集体愤慨，在专案组全力排查的情况下还敢顶风作案，对青岛公安进行“骑脸输出”，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流氓犯罪分子了，必须要出重拳！

专案组决心加大排查力度，尽快擒获这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为青岛市民除此大祸。除了在全市的重点地区加强夜间巡逻和守候堵截外，专案组还在青岛市的各个机关单位、厂矿企业、学校院所等地深入发动群众，公布案情，动员群众积极检举揭发，向公安机关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给小学生讲故事的青岛市公安局民警

在随后的五天时间里，专案组通过全市各厂矿企业、机关院校的保卫部门的积极配合，总共走访了重点辖区的群众八万人次，收集到多达数千条有关针对中老年女性的流氓、调戏、猥亵行为的线索，从中筛选出有关“一撮毛”的线索三十五条，排摸出符合“一撮毛”特征的新的嫌疑对象九人，经过核实排除了其中的八个人身上的嫌疑，唯独海军4808厂（青岛前进船厂）时年21岁的学徒工李明杰的嫌疑无法排除。

4808厂发行的明信片

从获取的李明杰档案照看，此人留短发，留有小胡子，右侧额头下有一撮毛，根据李明杰居住地的治保干部介绍，李明杰身高1.8米，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而是抱养来的，乳名叫“文辉”，从小就被养父母娇生惯养，所以从小就不学好，长大后也长得流里流气的。

李明杰居住地所在的派出所提供：1974年的某天早晨，时年19岁的李明杰曾经以借火点烟为名进入对门邻居家，对着时年67岁的独居孤老太邹某某实施流氓猥亵行为，结果因为流氓行为被劳教六个月——

样貌符合犯罪分子的刻画形象，再加上拥有类似针对老年妇女的性犯罪前科。因此，专案组认为李明杰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将他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在海军4808厂保卫部门的协助下，专案组的一个小组进驻4808厂进行暗访，同时和4808厂领导层商议怎么让李明杰暴露出马脚，经过商量后，决定给李明杰设个局——

10月27日，4808厂组织三名职工到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去探望本厂的住院职工，特意将李明杰给安排进了探病“三人组”中。同时，专案组侦查员陪同10.20案受害者戚某某在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大门处进行秘密辨认。

当李明杰出现在医院门口时，戚某某原本迷瞪着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一把拉住陪同她的侦查员的手指着李明杰情绪激动地说：“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的人就是他，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呀！”

李明杰顿感大事不妙，试图逃跑，但没想到另外两名“职工”其实就是乔装打扮的侦查员，当即一左一右将他揪住，直接塞进一辆北京212吉普车直接驶往青岛市公安局。

老照片，90年代的青岛市公安局正门

随即专案组立即前往李明杰的家，对他的房间进行搜查，结果搜出一件缺了一颗纽扣的乳白色的确良衬衣，上面还剩余有四颗纽扣。随即衬衫被送往青岛市公安局，由九处的技术人员进行鉴定，结果证实7.12强奸未遂案的受害人杜某某从犯罪分子衬衫上薅下来的一颗直径1.1厘米的有机玻璃纽扣和李明杰衬衣上残余的四颗纽扣在原料、出厂、型号和种类上皆能得出同一认定的结论——

在铁证面前，李明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承认从1976年1月至10月20日在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龙山路病员招待所发生的六起流氓强奸猥亵案是其所为外，还承认10月18日在市场三路强奸还俗老尼姑的罪行以及自1971年至1975年犯下的另外四起强奸、侮辱、猥亵妇女的犯罪行为（这四起因为受害人都没有报警，所以不为警方掌握）。经统计，李明杰从1971年至1976年，先后犯案十一起，强奸老年妇女两名、青年妇女一名，猥亵、侮辱老年妇女五名，中青年妇女三名，造成一名妇女死亡，一名妇女终生残疾的严重恶果。

至此，本案告破，李明杰最终因流氓罪和强奸罪被市北区革委会判处死刑并被枪决（当时检察院和法院工作尚未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