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万不可敌”到“胆落”,金军战力为何下降得如此之快?

从“满万不可敌”到“胆落”,金军战力为何下降得如此之快?
2024年12月02日 03:51 新知荟聚

来源:孙婷婷

其军数重围三峰,而中夜大雪,金人戈戟弓矢,冻缠莫能施。我师一鼓歼之,自是金人胆落,不复战矣——乃贤《三峰山歌》

公元1211年,与金王朝有弑祖杀父的“君父之仇”的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南下征金,蒙金战争由此爆发。

在这场长达二十余年的战争中,曾经“满万不可敌”的金军在对抗蒙古骑兵的战场上一溃千里,开战之初就在位于今河北张家口地区的战略要地野狐岭损兵折将二十余万,以至于包括金都中都在内的华北东北地区很快沦于蒙军之手。

在随后的战役中,金军仅仅在关河防线的防御战中有那么一抹亮色,其余的战役中大多处于下风,直至最后在蔡州城破国灭。

尤其是在蒙金战略决战—三峰山之战中,成功地将拖雷的骑兵包围在三峰山的鞍部地区的金军竟然会因一场大雪“冻缠莫能施”,以至于“胆落而败”,招致最后的亡国结局。

要知道在靖康之变的时候也曾下过一场大雪,在那场大雪中守城的宋军冻得哆哆嗦嗦,金军却生龙活虎,为何仅仅百年之后,金军战力就衰弱到如此地步呢?

在中国历史上,与宋代长期对峙的辽金夏三个政权因地理位置以及统治集团的民族构成常被称为“塞北三朝”,作为塞北三朝之一,金朝崛起于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而当时的白山黑水还仅仅只是“北大荒”,并非我们今天看到的“北大仓”。

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与落后的生产技术之下,女真族大多停留在渔猎文明的发展阶段,农耕经济极为薄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正如西方历史上寒冷萧瑟的北欧是勇武好战的维京人的故乡一样,中国塞北的茫茫草原与森林也往往是不畏风霜、骁勇善战的“战斗民族”的摇篮,比起中原地区农耕文明熏陶下的汉人,他们往往“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详。

耐苦寒同之禽兽,虽妇人产子,亦不避风雪”,当年“满万不可敌”的女真族自然也是如此。这也是金朝初年的金军能够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里平辽灭宋,不仅消灭了长期压迫女真民族的辽帝国,还将宋王朝逐出中原,被迫南渡另立。

在金王朝平辽灭宋的战争进程中,随着与汉族的接触增多,金朝也不可避免地开始了汉化的进程。从金太祖完颜阿古打时期开始,金王朝统治者就相当重视汉地文化,因此“左右有三四人是汉儿及第者”,从完颜兀室创造的女真大字的字形结构上我们也能看到汉字的影子。

金灭北宋之后,获得了大量宋代典籍的金朝更是加速汉化,从金熙宗开始,金代统治者也开始效仿汉族王朝皇帝祭祀孔子,并大力推广儒学教育。

到了金世宗时期,金王朝的宗室子弟也大多能吟诗作赋、出口成章,尽管世宗曾为此颁布抵制全面汉化、保留民族旧俗的措施,然而却始终难以抵抗中原汉文化的强大影响力。

对于少数民族来说,吸取先进文明强化自身自然无可非议,但他们在接触学习汉文明的过程中往往会不辨精华、糟粕,将汉文化好的一面与坏的一面全盘接纳

金朝统治集团在汉化进程中不仅沾染上了宋王朝君臣奢侈糜烂的奢靡之风,丢失了女真民族原本的节俭质朴风气,甚至还出现了官僚士大夫之间的朋党之争。

另一方面,在汉化的过程中,金军的基本军事力量猛安谋克也开始由渔猎走向农耕定居。

金朝初期金军作战的动力主要在于通过战争掠夺更多的财富和人口,然而当宋金和议达成之后,猛安谋克们开始利用手中特权圈田占地,形成了新兴的女真地主阶级,不再依靠战争掠夺财富,而改为剥削役使汉族佃农获利。

失去了参战动力之后,猛安谋克们在汉族佃农们的供养之下日益腐化,逐渐丧失勇武之气,再加之承平日久、武备不修,到了金朝后期,金军显然早已不是金兀朮时代的那支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勇武之师,而是变得和南宋军队一样萎靡不振,在新兴的草原蒙古骑兵面前,这样的金军怎么可能是对手?

与先前的北魏、辽与后世的元、清一样,金王朝在大量攻取中原汉地之后获得了充足的汉族兵源,汉族也逐渐开始在金军中占据主流地位。

对于原本辽王朝治下的汉人来说,长期处于异族统治之下的他们并不排斥为金人作战,而生活在原北宋统治区的汉人,虽然在南宋初期还有一丝对宋王朝的故国之思而不愿加入金军作战,然而几代之后,这种故国之思便早已被时间冲淡。

以至于南宋开禧北伐的时候,原属宋王朝臣民的北方汉族非但没有“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反而还协助金军抵抗宋军“王师”的进攻。

金军的汉族化不仅导致了金军进一步丧失原有的勇武传统,作战积极性与战斗能力沦落到与南宋军队几乎同样的水平,而且也导致了金王朝在战争大举溃败的情况下中央集权的衰落,因为金军中的汉族将领作为同族人往往能够和地方势力结合起来形成割据之势。

蒙金战争中,在蒙军的沉重打击之下,金王朝不仅迅速丢失了作为“龙兴之地”的东北,以及都城所在的华北地区,就连金军中的汉族将领也大多趁机割据,一旦见势不妙便投降蒙军,成立蒙古军中的汉人千户。

譬如崖山之战的元军指挥官张弘范之父张柔,就曾是金军中的汉人将领,他在乱世中聚集乡邻亲族割据自保并最终投降蒙军,其家族在随后的灭金、灭宋战争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成为元王朝的开国勋臣。

金末的地方割据不仅进一步削弱了金军的实力,也极度不利于金朝统治者对战局的把握,综合前述因素,我们也就不难理解金军战力为何会在百年之内衰落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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