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是挑战和希望并存，要正视未来，正视挑战
文｜李莹
编辑｜余乐
12月20日，“《财经》年度对话2024：穿越变局的力量”论坛上，在《财经》杂志助理主编陆玲的主持下，野村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陆挺、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李湛、星石投资副董事长杨玲和大江洪流资产董事长姜昧军，就2025年资本市场的信心与A股市场的表现等问题展开对话与交流。
以下为根据现场速记整理的圆桌对话部分实录。
2024年，一个意料之中，两个意料之外
陆玲：本场咱们来聊一聊到底应该怎么赚钱。回顾2024年，大家做得怎么样，跟一年前的预测相比，有什么不同？
陆挺：从A股和港股的表现来讲，今年是超出预期的。9月24日之后，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密集出台了很多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及房地产政策。近期，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政治局会议对明年也有一些布局。这些政策支撑了中国股市从9月下旬开始的一波大幅度上行，让整个中国股市今年的表现最后超出了预期。
李湛：我的判断是内收和外拓。股市出现波动性振荡，然后会逐步上移。在行业方面表现则相对比较平衡。过去一段时间，我们一是对外需比较好的上市公司给予关注，二是对国产替代及半导体、TMT给予关注。这个平衡策略在年底复盘时被验证是基本正确的。
另外，我们全年看好债券市场。展望明年，我们依然对债市保有谨慎乐观的态度。股市来说，我们对市场比较乐观，但是很难把握节奏。因为在二、三季度的时候，股市还是非常承压的，然而在三季度末，国家进行大力度逆周期调节，股市主要的收益来自于四季度。
杨玲：回顾一下，2024年是一个意料之中，两个意料之外。一个意料之中，是今年上半年都在讨论的3000点保卫战会不会成功，现在来看是成功的。两个意料之外，一个是中间调整的时间过长，一个是修复的时间过快。10月以后，大家很茫然，强刺激性政策之后，投资者在一两周内就把相关的可能性、各类逻辑、思路和想象走了一遍，后面就进入迷茫期。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还没产生普遍的赚钱效应的一个原因。但我们对资本市场依然相对比较乐观。
姜昧军：意料之中的是，今年是一个转折之年，出了很多政策，也是股债双牛的一年。意料之外的是，今年出政策的密度、强度和决心，远远超出大部分人的预期。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是大部分人没怎么赚钱。今年明明债券是大牛市，股票也是牛市，是转折之年，但大部分人没有赚到钱。波动、板块轮动和事件性的冲击是非常复杂的，今年的走势是我从业近30年来非常复杂的一年。想把握住今年的机会，我认为是非常困难的。
政策密集，我们需要关注什么？
陆玲：影响A股和信心的因素很多，最重要的是政策。9月24日之后，一揽子政策改变了市场预期，哪些议题需要重点关注？
陆挺：从2023年夏季开始，就已经在降准、降息，房地产方面有一些宽松和刺激的政策。但今年9月24日发布的政策与以往相比区别在于：第一，出台的政策非常密集；第二，出台政策的力度比较大；第三，有些政策直接针对了中国的资产市场，一个是股市，另一个是楼市。
有几个问题是政策主要关注的，一个是针对房地产行业下行，降息、首付比例下调、进一步取消地方限购等。一个是财政面临挑战，所以要保障地方政府的基本运行，并推出10万亿元的地方化债。这是抓到了中国经济面临挑战的总体部分，是对症下药。
李湛：从海外市场角度来讲，是很积极正面的。9月24日以后，国际市场开始注意到中国政府的政策基调调整，全球资本市场和投资者对中国资产市场的热情快速上升。后续的两个月时间，需要考虑怎么平衡预期和实际政策推出过程中的预期差的问题，比如化债的额度、赤字率的调整等。但随着后续这几个月政策的有序推进和各种研讨的深入，我相信预期差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减小。地方政府化债的作用也将较好。
杨玲：9月、10月的政策表态对于A股的投资者来说意义已经很明确了，政策是一个经济会起来的先行指标。就我们做投资的来说，第一，我关注总量是多少，10万亿化债到底能投下去多少；第二，现在经济的基数已经足够低了，明年按这个力度走，哪怕没有再超预期的表现，经济也肯定会起来。投资者需要清楚未来会不会是“长牛”和“慢牛”，在这个认知下再确定自己的投资行为。
姜昧军：方向比数量重要。今年政策转了180度，也意味着资本市场不可能是一个短期的、脉冲性的、波段性的炒作。从短期的交易角度，应该回到宏观的逻辑上来，过去三年是熊市，现在应该及时转向牛市思维。我个人认为，未来的市场不但是牛市，还可能是一个长期的牛市。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已经发生彻底改变，新型战略性产业已经茁壮成长，支撑中国发展的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新动力已经形成。
展望未来：挑战和希望并存
陆玲：回顾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未来，有请各位专家做明年经济和投资策略的展望。
陆挺：明年是挑战和希望并存，要正视未来，正视挑战。过去几年，中国经济中给增长作出最大贡献的是出口，但明年，特朗普的上台、额外新增加的关税，包括一些非关税领域的做法，会对整个中国出口造成遏制，明年也可能是全球电子产品需求周期的下行期。这都可能会使明年中国的出口面临一些挑战。
今年所面临的问题，在短期之内还不大可能很快消失，包括刚才讲到的房地产问题，中国地方财政所面临的一些困难。正视这个困难之后，我们更应该期待明年中央政府在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尤其可能在财政政策方面有更强的力度，我相信有一定的量，一定的财政刺激力度，来抵御我们有可能面临的经济下行的风险。此外还有财政支出、消费板块等问题。总体来讲，明年挑战不小，但我们现在所规划的政策基调也有很大变化，在我看来明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
李湛：之前是内收和外拓，明年我希望是内拓和外稳。经济政策的转向更看重其力度的转向，9月24日之后，我们想通过国内大的总量政策配合结构的优化来应对内外的压力。上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超常规、明年4%以上的赤字率，这些总量上去以后，对内部的投资和消费都会有所拉动。
明年很多政策可期。我觉得既然明年财政、货币政策是双宽的，相应降息是可期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10年期国债、1年期的短期利率要下降的话，应该会利于债市。就股市来说，那些每年5%、6%以上的高分红会是比较好的投资资产。在量可以维持、流动性可期的情况下，相关有弹性的TMT的板块、芯片半导体、AI，一旦有一个应用产品有突破，大概率会在股价上反映出来，并且弹性比较大。
杨玲：你要买什么、怎么买，首先基于对明年怎么看。不管是波动上升还是怎么上升，会是一个上升趋势。在这样的趋势下我们该买什么？整体来讲还是希望买优质的成长股。一个是大众消费品，一个以技术突破为驱动力的科技成长股。AI应用与传统制造业的结合，也可以重点关注。构建组合的时候，给大家一个建议，就是做净值管理。稍微做一点净值管理，有助于大家稳定心态，坚定自己原有的策略，投资不会经常变形。
姜昧军：以货币存量——M2（广义货币）指标来衡量中美的金融体系，两者是差不多的。换句话说，中国整个金融体系现在并不缺钱，并且M2增速也不低。货币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在中国大放水的过程中，债券利率在大幅下降。展望明年，债券很可能是牛市，意味着明年的债券利率可能还比较低，存款利率还有进一步下行的可能性，并且可能性很大。
从长期趋势来看，股票或者权益市场、债券、房地产市场存在着非常大的发展空间。我高度看好明年股票、债券，都有机会，明年很可能又是一个双红的局面。我再加一个判断，明年甚至未来三到五年，权益市场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市场，可能呈现一个比较长期的牛市状态。
那权益市场要怎么配置？第一个投资方向是困境反转的逻辑，我们已经有多年的熊市思维，企业、房地产也好，很多与之相关的产业实际上估值非常低。现在大部分产业，尤其是周期性行业将迎来一次反转的行情。
第二，消费者基于整个经济的活跃度不够，消费行业的估值也比较低，但我认为这样的估值情况是把短期现象当成长期常态来看待，所以希望大家多关注这个领域。
第三，2024年其实是技术革命性创新的一年，跟今年类似的一年应该是2000年。现在美国的牛市用AI支撑，人工智能将改变世界，这个观点回到2000年就是“互联网将改变世界”，从美国的情况来看，包括英伟达和特斯拉的表现，所有的产业都将会被科技大潮所改变。2024年，中国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已经把日本、德国所谓的发达国家甩在后面，我们现在跟美国的创新是同步伐的。所以，要关注金融创新、技术创新带来的革命性变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