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无田1136年,金朝派人以“诏谕江南使”的名义出使刚刚稳定下来的南宋王朝,这一名义引起南宋朝野的一片震动,上到皇帝臣子,下到黎民百姓,无不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因为“江南”是当初宋太祖赵匡胤对南唐的称呼,而当时的南唐早已宣布取消帝号,臣服于赵宋王朝。金国的这个举动,毫无疑问是在羞辱南宋王朝,将南宋当作藩国来看待。此时的南宋王朝正处于风口浪尖中,枢密院编修胡铨愤慨难平,当即写下一道奏疏呈上了去。奏疏请求高宗皇帝赵构斩杀秦桧、孙近、王伦等主和派头目,并将他们的人头挂在竹竿上示众,以此威慑那些主张投降和首鼠两端的大臣。这还不算完,胡铨希望能够羁押金国使者,发布天下诏书,举全国之力联合北方义军,北伐如狼似虎的金国。这道奏疏造成了轰动京城的效应,临安城的百姓纷纷传读,奏疏里的内容大快人心,胡铨的同僚吴师古读完后大呼过瘾,派人连夜印刷,分发给南宋子民。可胡铨没有看透南宋王朝的本质,如果南宋真的有北伐勇气,哪还会偏隅一方,守着半壁江山,过着苟且偷安的生活。
更何况主和派秦桧能够大获恩宠,并非是他多么巧舌如簧,能够蛊惑圣心,而是秦桧的主和契合了赵构的真实想法。南宋王朝的统治者是宋高宗赵构,不是一朝丞相秦桧,主和的幕后真凶是赵构,秦桧不过是一把符合他心意的匕首,用来打压杀害那些主战派大臣。岳飞也好,韩世忠也罢,他们不了解赵构早在靖康之变中就吓破了胆,畏金如虎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胡铨的奏疏代表着南宋百姓的心意,靖康之耻不仅是赵家宋室的耻辱,更是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惨遭蹂躏的起源。即便胡铨的话轰动整个天下,依旧没有打动赵构那颗胆怯的心,在赵构的暗示授意下,秦桧给胡铨安了一个“狂妄凶悖,危言耸听”的罪名,将他贬到岭南一带为官,草草了事。其实百姓对主和的真操纵者心知肚明,主和派大臣的依靠是赵构,可他们不能骂作为一国之君的赵构,只能将矛头指向主和派的“花言巧语,欺瞒圣上”。岳飞率领岳家军攻克河南一带地区,距离北宋都城开封府只有不到七百公里,可还是被赵构的十二道金牌召了回去。
为了不影响“宋金和议”的顺利进行,宋高宗和秦桧将岳飞和岳云父子在风波亭秘密杀害。南宋抗金老将韩世忠指着秦桧鼻子问岳飞有何罪时,秦桧竟然回了一句“莫须有”,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总之是不确定的意思。堂堂一代抗金名将,被主和派君臣杀害后,竟然还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罪名,或者说连编也编不出来。可宋高宗以及秦桧能杀武将岳飞,却不能杀文臣胡铨,并不是因为他们心慈手软,也不是胡铨颇得民心,而是因为宋太祖赵匡胤留下的一道“太祖誓约”。宋朝推行的是重文轻武的政策,赵匡胤吸取唐朝后期藩镇割据的教训,再加上自己又是武将夺位,因此他对武将的信任程度极低。一出杯酒释兵权,赵匡胤解决了武将手握兵权的局面,为能够减轻武将的权重,他别出心裁地想出统兵权和调兵权分离的主意。将军可以负责操练士兵,但遇到战事的时候,必须由枢密院发布命令,将军才能领兵出征。这是赵匡胤预防武将作乱的法子,你要想作乱必须要领兵,可没有枢密院的允许,你就是想造反也无济于事。还有就是武将调换频率极高,往往是兵士还没把将军认全,紧接着又来了一位新将军,这个办法可以预防武将建立自己的亲信军队。宋朝军队的主要精锐兵力集中在京城,禁军数量远高于边防军队,这也是赵匡胤防止边将谋反的措施。
赵匡胤对武将的不信任,加强了他对文臣的亲近感,在赵匡胤的眼里,文臣就像是温顺的绵羊,可以为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又没有潜在的威胁。赵匡胤对读书人的宽纵有例可寻。宋朝建立后,赵匡胤的亲信幕僚赵普被任为丞相,忙完国家大事的赵匡胤总喜欢跑到赵普的家中做客。南方的吴越王钱俶派人给赵普送了一封书信和十瓶海鲜产品,碰巧微服私访的赵匡胤闲逛来到赵普家里,手忙脚乱的赵普来不及藏起钱俶的礼物,只好向赵匡胤如实禀告。
当时的吴越向宋朝称臣,还没有划入宋朝的版图,因此在这种敏感时期,钱俶的行为令人怀疑。赵匡胤派人打开十瓶所谓的海鲜,竟然发现里面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就连瓜子都是金制的。一旁的赵普大惊失色,他明白钱俶的用意,是想在赵匡胤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好保留着吴越的政权。可这样一来,赵匡胤势必会认为赵普有通敌叛国的嫌疑,汗如泉涌的赵普方寸大乱,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并不知道里面的玄机。赵匡胤先是哈哈大笑,笑言钱俶出手大方,随后又神色自若地说:“你接受了也无妨,吴越不过是强弩之末,对大宋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钱俶大概以为国家大事是取决于你们这些书生吧。”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赵匡胤对文人的自信和坦然,民间有句话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秉持着这句话的赵匡胤对文人的威胁不以为然,他认为文人的作用只是在治理国家大事方面,至于拥兵反叛则是武将的事情。
换句话说,如果赵普是位高权重的武将,那么赵匡胤就不会柔声安慰他了,就算不是立即逮捕,恐怕也会秋后算账。赵匡胤对文人的宽纵态度,让宋朝有了“刑不上大夫”的祖制,纵观宋朝君主大都恪守不渝,不敢轻易杀戮文臣。关于“太祖誓约”的真伪,我们难以分晓,可宋朝不轻杀士大夫及言官,却是有迹可循的史实。据《蓼花洲闲录》记载,宋神宗在位期间,陕西有名漕官用兵失利,致使事态再度紧张,愤怒的神宗下令要斩杀他。
次日,神宗询问宰相蔡确:“我昨天让你杀的那名漕官,手下执行了吗?”蔡确神情严肃地说:“我正想和陛下商量这件事情呢。”神宗有些生气地说:“还有什么疑问吗?”蔡确说:“自我朝太祖以来,从未轻易杀过士人,我不想让陛下开这个先例,清陛下三思而行。”宋神宗听后沉思了一会,说:“那就在他脸上刺字,发配到边远地区充军吧。”这时候门下侍郎章惇高声反对:“要是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他,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神宗愤怒地说:“我身为天下之主,难道连一件快意的事情都做不了吗?”章惇面无惧色,理直气壮地回击道:“如此快意,不做也罢。”神宗无可奈何,只好杖责那名漕官以示惩罚了事。宋哲宗即位时期,新党和旧党互相攻击推诿,大量官员被贬往“瘟疫之地”岭南地区。有人给宋哲宗进献谗言,提议将那些大臣处死,宋哲宗坚决拒绝地说:“我遵循祖宗遗制,不轻易屠戮大臣,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让他们在岭南地区思过吧。”宋朝对文人的宽松态度,让史学家认为这是文人最舒服的一段时期。花开说:对于宋朝,毫无疑问乃是文人盛世,但作为对民族性的损害,宋王朝的“贴血搭送”也是不容忽视的。参考资料:《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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