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饭店创始人董竹君四个女儿全部成才,唯独最小的儿子夏大明却极其普通。而他未能成才的背后,说到底是父母内耗导致的必然结果。
夏大明出生于1926年,出身于旧军阀之家。他出生时,母亲已经为他生下了四个姐姐。对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家庭而言,夏大明这个男丁的降生,并没有让父母感情缓和,相反,他的降生是父母感情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夏大明与父母、姐姐们合影
夏大明出生前,父母就长期因为应不应该让女儿读书的问题发生争执,董竹君自己酷爱读书,她当年逃出青楼嫁给督军丈夫夏之时,就曾提出三条件,其中之一是供她读书。
董竹君前往日本留学期间认知发生突变,这段经历也让她越发确定读书的重要性。可他的丈夫夏之时却极传统,他始终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婚后,夏之时迫切想要一个儿子,以继承他的军阀大业。可董竹君却接二连三生女。董竹君怀夏大明时,夏之时看妻子全身浮肿,鞋都穿不进,认定她怀的又是一个“赔钱货”,他还为此屡次出言侮辱妻子。
没想到,董竹君第五胎生下的竟是个儿子。这下,夏之时高兴了,得知消息后,他从牌桌上难以置信地站起对牌友们说:“我回去备喜酒,到时大家都来啊。
此时的夏之时不知是爱子心切还是别的原因,他居然完全忘了作为丈夫的自己,理应在医院陪妻子生产。
董竹君
到医院,见到因生产虚弱到极点的妻子,他居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直接抱起儿子,眉开眼笑地给儿子取了“大明”之名,还直说:“等大明满月,要摆个隆重的满月酒,请一大帮亲朋好友过来。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夏之时也有儿子了。
夏之时得子后越兴奋,董竹君心里便越发觉得悲凉。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偷偷教女儿识字被丈夫破口大骂的情景,也想起了自己给女儿买钢琴被斥责的种种。也想起了女儿得传染病,生命危在旦夕自己去照顾时,丈夫竟斥责她“浪费时间”的种种。
她虽也是从旧时代走来的女子,可她无法接受丈夫如此重男轻女。有了儿子后,董竹君越发替女儿们捏了一把汗,她想:从今往后,女儿们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
夏大明出生时,他最大的姐姐夏国琼已经12岁了,她是夏家最大的小姐,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她在这个家里完全没有地位可言,自然,她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母亲董竹君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将女儿叫起来练琴,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出人头地。董竹君还意识到,女儿要走出来,非得离开四川这个小地方,去到上海等发达城市求学,唯有如此,才有出头可能。
可夏之时的想法却是:何苦在赔钱货这里花那些钱,早点嫁了才好。
董竹君看着刚出生的儿子,似乎也看到了女儿们的命运:被早早嫁人,然后一辈子在婆家的鼻孔下呼吸……
很快到了满月酒那天,董竹君一边接待客人,一边心想:这么大的排场,费这么多钱,这钱,拿来给女儿求学多好。可她左右不了任何,在夏家,青楼出身的她虽靠自己的贤惠赢得了一席之地,可她在这个家里也仅仅只有一席之地而已。
董竹君为了供女儿上学,开始尝试创业,她还做了黄包车生意,也赚了些钱,可做生意的本钱毕竟是夏家所出,所以她自然也处处受制。她想要有足够的钱供四个女儿上学,几乎不可能。
随着夏大明的一天天长大,董竹君对丈夫重男轻女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在董竹君看来,作为父亲的夏之时,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太过于明显了。他把儿子当成宝,可对着女儿却完全没有耐心,眼神里满是嫌弃不说,还动辄打骂。
1929年,即夏大明2岁那年,夏之时因见女儿和男伴玩耍过于亲密,竟骂她“伤风败俗”,还拿出绳子,逼她自杀。
董竹君与夏国琼
董竹君护女心切,和丈夫发生了激烈争执。争执中,夏之时竟拿起刀子追着董竹君跑了几条街。这之后,董竹君彻底看透了丈夫,就在当年,她忍无可忍地带着四个女儿悄悄离开了夏家。
离家时,董竹君没有带上儿子夏大明,这一来是因为夏大明不仅是夏之时之子,还被过继给了夏家大伯,所以她无权带走他。另一方面,夏之时把儿子看得极重,自然不会允许妻子带走他。
董竹君带着女儿们抵达上海后,将孩子们全部送进了学校。5年后,她正式与丈夫离婚。五年间,董竹君吃尽了苦头,她能一直咬牙坚持,全因为孩子们的精神支持。
1935年,董竹君所开的纱厂因战乱倒闭后,她创办了锦江饭店。也从此时起,她的命运才逐渐好转。
而另一边,董竹君离开后,夏大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妈妈和姐姐全都不见了。再长大一些后,他听信夏家人的蛊惑,开始认为:是母亲不要自己了。慢慢地,他对母亲有了恨意。这种恨意,直到他明白真相后,才彻底消除。
夏大明接受了老式教育,他天资聪颖,但成绩却始终平平,而父亲似乎也不怎么管顾他的学习,实际上,父亲的时间都用在了烟塌上。
董竹君曾派人回来看夏大明,可来人回来后给董竹君的信是: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并不想回到母亲身边。
再后来,董竹君就得知了夏大明参军的消息,于是,她千方百计找到儿子,让他从战争前线回到了自己身边。这里,她势必动用了很多关系,若没有她帮助革命的这层关系,她绝救不了儿子。
再度重逢后的董竹君和儿子解开了误会,但她也很快意识到:没有经过自己一手调教的儿子,各方面都不如姐姐们。
董竹君只得设法给儿子制定学习计划,并将他重新送进学校读书。同时,她开始启发儿子走革命的道路。
董竹君与儿子、女儿合影
在母亲的影响下,夏大明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同时思想也受到了洗礼,1951年,从南通学院毕业后,他参加了工作,并加入了共产党。
自此,董竹君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夏大明后来一直在北京农机学院任教,做教师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可相比他的四个姐姐,他的成就却是最低的。因种种原因,夏大明直到41岁才结婚,是最晚结婚的一个。
夏大明的四个姐姐:大姐夏国琼是中国第一代钢琴家,享誉中外,后在上海音乐学院担任钢琴教授;二姐夏国琇曾赴美国学习钢琴和声乐,她也是音乐家;三姐夏国瑛在国家文化部和政治部的领导下,参与建成了“八一电影制片厂”;四姐夏国璋则先后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担任翻译、在北京大学任教。
董竹君与女儿们
夏大明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若自己一直在母亲身边,由母亲一手调教,他会是怎样的人?他的成就是否会在姐姐们之上呢?或者,如果父母没有离婚,他的结局又会怎样?
然而,这类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夏大明是夏之时和董竹君婚姻内耗的最大受害者,他们的内耗让他的童年、少年,都处于缺爱状态。好在,在母亲的引导下,他再度健康成长,并走上了正轨。
董竹君对夏大明始终有亏欠,所以晚年,他曾竭尽一切为儿子做事,试图弥补亏欠。
晚年的董竹君一直和夏大明和儿媳、孙辈一起生活,偶尔去国外看看女儿们。某种程度上,替她养老的,正是曾被伤害最深的小儿子。
董竹君与儿子、儿媳
董竹君前夫夏之时于1950年被错误杀害,最终帮助他平反的,亦是儿子夏大明。
夏大明非常长寿,他的母亲董竹君活了97岁,而他如今已98岁高龄,但他仍耳聪目明,他曾说:“母亲活了一个世纪,我也要活一个世纪”。如今看来,他的梦想定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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