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月 庚午日
我和你换个姐姐好不好
我是一名大二学生，有一个比自己小14岁的妹妹。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去姑姑家接妹妹回家，隔着小小的木门，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我和你换个姐姐好不好？”
“为什么呀？”
“我姐姐总是骂我，你的姐姐就很温柔。”
这一番稚嫩的对话属实是刺痛了我。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过我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的表弟，那个皮肤黝黑的调皮小子，他说我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甚至列入了他的择偶标准里，不掺杂一丝暧昧。
那个时候的我说话轻声细语，会带弟弟出去玩，给弟弟买东西，在他犯错的时候帮他掩护，教他道理。
或许我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敏感多疑，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我会不自觉地把它放大无数倍。
有人说温柔的人大概是受过很多伤害，所以更能体会到别人的痛苦。
我不是的，我不是个高尚的人，我会痛，会恨，我的温柔会在疼痛里被消磨掉。
小学的时候，妈妈有一段时间打我打得很频繁，关门的声音稍大都会被当作发脾气，收获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很小，我想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妈妈生气了。
我就更加用功读书，妈妈生病的时候给她兑糖水，柠檬水，盐水，怕妈妈都不喜欢又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样妈妈醒来就可以喝了。
我高高兴兴放学回家，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妈妈在和别人打电话，说前几天心情不好，揍了女儿几顿好多了。
或许在有些人听来这更像一个笑话，一笑而过。
但是在小孩子的心里，就好比我把柔软的肚皮露给最信赖的人，却被刺得鲜血淋漓。
初中的时候爸爸妈妈问我愿不愿意要个弟弟或者是妹妹，我告诉他们不愿意，但是立马被斥责，不应该做一个自私的人，我笑了笑，妥协了。
后来听了奇葩说，我当时的感受也许就是傅首尔所说的“当一个孩子手里有100颗糖，他怎么会介意分享。当他手里有两颗糖，你又凭什么要求他分享？”
妹妹出生后，我很喜欢她，咯咯笑又软乎乎的小孩，谁会不喜欢呢？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都是去抱一抱可爱的妹妹。
转折点就发生在了简单的递遥控器事件，我的手松早了，妈妈的手接晚了，遥控器砸到了小妹妹，在哇哇的啼哭声里妈妈说：
“她还是个小花骨朵，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人，滚出去！”
从此以后我不再一放学就去抱一抱可爱的妹妹，也开始拒绝照顾她，即使被骂作懒惰、讨债的，也依旧拒绝。
一个孩子的出生往往就意味着另一个孩子的被迫成长。
进入初三学习的紧张期，我神经高度紧绷，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啼哭声使我夜夜难眠。
我提出意见，妈妈却说隔壁家也有弟弟，弟弟哭了，人家姐姐躺旁边都能睡着，你为什么不行？
在精神的压迫下，某早上起来我的嗓子很痛，哑得说不出话来。
边穿衣服，边听妈妈谴责我为什么半夜一直大喊大叫，吵到妹妹睡觉了。
我说我不知道，妈妈没听见。
在这样双标行为，以及家庭关注度几乎为零的影响下，我的温柔被逐渐消磨，翻飞的皮肉愈合后长出了坚韧的刺。
不怕被别人谴责自私，她的出生就是夺走了我所有的爱，虽然小小的她并不知道，每一次餐桌上夹进她碗里独一份的东西也是姐姐爱吃的。
在小小的她尚未能记事的时候，姐姐还不是一个被淘气的妹妹闯入房间弄坏东西就直呼“滚”，因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大发脾气的人，令人讨厌的人。
她也曾经是个温柔的，会关心，会宽容别人的小女孩。
其实在外面，她也会帮助找不到妈妈的小女孩，温柔地安抚她，等待妈妈来接她。
只是姐姐得到的爱太少了，她有点忘记在家里要怎么温柔了。
被强迫学习师范专业，刚成年，第一个大学假期就被念叨为什么不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被爸爸明确告知要跟男方索要大笔彩礼，第一个月工资无论有没有能力都得交15000，自己想办法。
被妈妈催促着工作给家里还债，养活一大家子，赶紧接手妹妹。
我并不是一下子就变得暴躁，令人厌恶，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我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又觉得没有必要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我从坚硬的盔甲里悄悄探出头来，又觉万物可爱，宇宙温柔。
亲爱的妹妹，真希望你能等等我，我只是有点累，有点没准备好与处处险恶的生活大战一场。
你等等我好不好，让我再想想当初温柔的模样。
想加一句题外话，决定要生二胎或者三胎的爸爸妈妈们，希望你们可以多照顾一下哥哥姐姐的情绪，他们也曾经是家里的小宝宝啊。
WRITER · 白杞
懒癌晚期患者
作者 白 杞
图片 堆 糖
编辑 雎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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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曾独享过你们的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