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已死”的言论已出现二十多年,但港片总是能时不时以“回光返照”的面目再来一把。新生代在社会题材和边缘人上发力,老导演则对“尽皆过火”的老传统续命。
快枪手邱礼涛,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谈判专家」
202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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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云vs吴镇宇,经典的双雄站位,叔圈顶流对决。
有别于《无双》《追龙》等港片海报里的枪支弹药,这回他们靠的是“唇枪舌剑”。
影片改编自豆瓣8.5分的《王牌对王牌》。
片子是冷门佳作,但演员你肯定熟悉:下木大人凯文·史派西和神盾局局长塞缪尔·杰克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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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改编自《非常嫌疑犯》的《无双》拿到了8.0的高分一样,《王牌对王牌》与港片的适配度很高。
继经典影片《暗战》之后,刘青云再次成为谈判专家。
人设不变,就连西装都像是二十年多前的那款。
吴镇宇在《无限超越班》里的导师范儿,在本片可以再当一遍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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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缺点也很明显。
比如与原版相似度高达90%。很多台词都照搬原版,甚至原版结局潦草仓促的感觉也被完全“继承”过来。
老派、匠气、套路,对邱礼涛的影迷来说,他的“愤怒”消失了。因此,口碑两极分化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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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至今日。
也只有邱导试图在旧赛道,继续玩出新花样。
情理博弈,生死对决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一曲张学友的《吻别》响彻街头巷尾,让时代褪色,记忆倒车。
1996年末,香港。
两场突发案件,让两位谈判专家成为案件主角。
第一场,一对中年夫妇大闹救援中心,想要回被福利机构“夺走”的孩子,不然就点燃煤气罐,让两个人质陪葬。飞虎队就位,谈判专家谢家俊(吴镇宇 饰)上场。他与丈夫(刘德华 饰)通电话,明确表示“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了解到人质连吃都吃不饱的情况后,开始攻心。不仅将港式茶餐厅的菜单轮着念一遍,还贴心地提出“吃套餐”。一方面可以旁敲侧击地了解了这对夫妻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在松弛对方的神经,让他们不至于伤害人质。顺便,还送外卖上门,确认人质的安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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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卓文伟(刘青云 饰)不动声色地用提词纸奉上“场外信息”,让这场谈判的格局变得清晰起来。在这对夫妻看来,他们几番询问孩子的去向却没被重视,只有闹起来,才能受到关注。
而在福利机构人员来看,这对夫妻不仅有精神疾病,还有自杀未遂的前科,根本无法正常抚养孩子。
该案件结局如何,这里不剧透,但可以明确地说:这是一场情与理的博弈。另一场案件,是银行抢劫。相比于香港三大贼王,这种开车抢劫的两人团伙作案绝对是小case。开车劫匪迅速被警察控制,但抢劫犯手持手雷,要挟人质,局面一度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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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伟上场,他西装革履,思路清晰。
采用的是满足劫匪要求、帮他找车,实际拖延时间的战术。呐,片方已经在预告片“剧透”了这场案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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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只是一瞬,但毕竟谁都不知手雷会不会炸。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对决。
两场戏都很简单,但人物性格立竿见影。
谢家俊心怀慈悲,待人接物宽忍有度,有情有义。在福利院事件后,甚至辞职去做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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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伟是飞虎队出身,刚正敏捷,能文能武。拿到逃犯手雷后,还玩了一出简易版的《拆弹专家》。但在家里,他还是答应老婆每天按时回家的巴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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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不只在外勤案件中,在政权交替的办公室里也是危机重重。
警队的抚恤福利金被内部成员贪污,这是卓文伟好哥们阿嘉(黄德斌 饰)正在调查的案件。参与人数众多,甚至涉及了警队高层。
阿嘉把此事透露给卓文伟,且自己还有线人,中途被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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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去码头讨论这起案件时,卓文伟却发现阿嘉死了。
与此同时,他被迅速赶来的警察当作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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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民英雄”到“警队败类”,只在一夕之间。哪怕是多年好友兼上司罗安邦(苗侨伟 饰),都劝他先认罪再想办法周转。
卓文伟走投无路,但也绝不认命。
毕竟,“阿伟已经死了”。
经过仔细思索,现在赶到战场的,是新的卓文伟。
为了洗脱“败类”名声,他逃狱、占领警署、挟持4名人质,一气呵成。而“警察挟持人质”丑闻爆发还得了?警队把这栋大楼包围得水泄不通。接下来,才真正是情与理的博弈,生与死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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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对决,谁能“以嘴服人”?
相比于爆炸到昏天黑地的特效型港片,以文戏为主的《谈判专家》更像是“密室求生”。
对外,卓文伟要谨慎谈判,避免被杀,找到外援,获取信任。
对内,卓文伟要调查好友被杀原因,查清警队贪污的真相,为自己洗脱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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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四位人质的身份也不简单:嘴上相信卓文伟的领导罗sir、内部调查科但贪污嫌疑很大的同时李俊杰(周文建 饰)、给李sir当了5年秘书的美琪(颜卓灵 饰)、被卓文伟抓过后改邪归正的线人鲁迪(杨伟伦 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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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伟虽然是职场冤种、顶级背锅侠,但也是个硬核狠人。
他的武器,是一台电话,和自己的嘴。谈判,又何尝不是一场目的性明确的大型表演?刘青云堪称是千人千面的方法派影帝,可极致,可内敛。经典形象多如牛毛。
疯癫又神机妙算,如《神探大战》里的O记刑警李俊,放浪不羁又重情重义,如《扫毒3》的东山再起的毒枭大哥康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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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换了四张脸。
一张,是专业碾压、冷面笑星的戏谑脸。警队当然也有谈判专家,不过是卓文伟的后辈,遇到直接腿软。
“你怎么能拒绝嫌犯,人质小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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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会了怎么谈,那我们练习一下,让你戴绿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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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试图谈判,但就像被老师早读抽查背诵,被卓文伟直接摁在地上摩擦,直戳男人肺管子。
一张,是宜喜宜嗔、专治无赖的蛮横脸。面对李俊杰的诬陷,还在调查证据的卓文伟直接“反弹”。还顺便“物理反弹”,把他推到窗口附近向警队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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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是悲切沉痛、字字诛心的苦情脸。
在电视台直接转播的“保驾护航”下,卓文伟直接跳到窗台外喊话自己的清白。一番慷慨陈词,让曾经同为飞虎队的老同事潸然泪下,根本无瞄准他。这招,叫做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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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就是专业水准拉满的谈判脸。
他挂掉警队打来的所有电话,并表示“只与谢家俊对话”。
可谢家俊也不是好糊弄的。
千里迢迢赶来的他,面对卓文伟的强势,一点都不怂。你说我套路,没诚意?
那我就挂你电话,爱咋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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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找的我,那你要说服我。
接挂电话,是话语权的交锋,也是主动权的争夺。卓文伟让谢家俊面谈,谢家俊听他诉苦情,表面“相信”被卓直接揭穿。因为他对卓文伟杀人后还想重启谈判的方式表示质疑。
无奈且带有挑衅的一句反问:你教我怎么重启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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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局就此重整,谈判即将反转。
可以说,光是看这两位影帝的极限拉扯就值回票价。
旧瓶装新酒虽然能看,但不得不说,的确是有点“老气横秋”。
剧情上,很多台词直接照搬美版。
但美版对于“内鬼”是谁,有层层递进的推测和寻觅。可《谈判专家》里,这点不言自明。最终黑警露馅后的处理,也显得有些儿戏。主题上,《谈判专家》有邱礼涛对于体制的一贯反思。
但警队抓内鬼,兄弟反目的痛感,比不上《怒火·重案》。
阿敖先是成为上司应对舆论压力的牺牲品,后是经历被兄弟背叛的痛苦。
之后他果断“黑化”,选择复仇之路。
他跟阿邦极致兄弟情的续写,配得上一句尽皆过火,尽是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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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愤怒情绪的表达上,不如邱礼涛自己的《拆弹专家2》。警队只考虑潘乘风的身体情况,却对他拆弹多年的信念和精神状况置之不理。他的执拗与愤怒,被忽略的不甘心。
都在展开条幅的动作,和一句“用后即弃”的愤言中彰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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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被骂“疯子”,《谈判专家》里被构陷的卓文伟只一心自证,对警队里的贪污状况并不多做评价。
在那么极端的状态下,他仍能保持理智。而在《拆弹专家2》里,潘乘风面对“疯了”的质疑,却直接剖心。
是痛,不是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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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部《谈判专家》虽然精巧,但人物的情感张力稍弱。
比如观众一眼就能知道李俊杰有问题。
但闪回又加入了他往卓文伟家的抽屉里塞污蔑证据的镜头,加深他的嫌疑。
因为室内戏多,邱礼涛用更多短平快的镜头塑造交锋时的紧张感。
但对比同样是聚焦谈判的《暗战》,杜Sir在运镜等方面无疑要更加老辣。
前期,平稳缓慢起伏的摇镜。
在想杀人质的劫匪1号、想投降的劫匪2号、与谈判专家之间转换。
观众的视线也被这种起伏的焦灼镜头吸引,犹如在几方之间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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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谈判专家分化了劫匪1号2号,双方争吵愈加激烈,劫匪1号想杀人。
镜头运镜速度快了起来,转向也从单人镜头变成了表现双方视点的关系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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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还有一个混入人质群的警队成员,他最后枪杀了劫匪1号2号。可他鼻子抽动的微表情引起了谈判专家的注意。
原来他才是主谋,警队的二五仔。
开场短短8分钟,不可谓不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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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谈判专家》与《暗战》有什么相似。
那不只是简单的一句“他们的主角都是刘青云”,而是片子对于“命运无常”的处理。比如谢家俊再口齿伶俐,最终也不敌媒体“敬业”的同步真相。
卓文伟再怎么深思熟虑,也无法避免亲友的离世。
所以,片子更深的反思,是引向谈判专家本身的意义。谈判专家,是犯罪逼近时的最后守护神。
但比起阻止悲剧的发生,事前的预防要更艰难。
因为没谁知道,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一个普通人,会不会因为一桩桩“意外”,突然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解决他的困境或许不难。
但可惜,没谁愿意倾听一个普通人内心的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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