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向东
来源：微信公众号：课外的话
【课外的话（微信ID：ningxiangdong_qh）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宁向东教授的随想录。宁向东教授为清华大学公司治理研究中心主任。个人微信公众号“课外的话”包括对财经时事热点的解析，好书阅读，以及企业管理实践的分享。】
我先和小平兄打声招呼：小平，你好！
若干天前，保利俱乐部出事，牵出了众多创业投资领域的精英大佬。我看到了一条在网上传播得极其热络的帖子，列出一批大佬们的花名单。确实是花名单，因为神神秘秘。有一个Daniel的名字被暗示是徐小平，让我有些怀疑，因为我印象中徐小平的英文名字叫“Bob”。
隔天，我特意去看徐小平的微博，从微博上知道小平兄还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记得小平兄比我应该大十多岁，所以，最初看到这条消息时，觉得他身体保养得看来很不错。六十多了还能去夜总会，不仅需要身体好，还要心态好。和小姐们周旋，像小平兄这种境界的人，应该是会感到很腻歪的。不过，反过来一想，即使真是小平兄有此大作为，应该也蛮符合他那种大胸怀的。
我和徐小平不能算很熟，我们的交集是在15年前。我们结识于一次电视节目，我有幸被他看得起，认为是知音难觅。为此，他受我邀请特意到我的课堂上和学生作了闭门交流，讲了很多干货。我是现场唯一带DV的人，经小平兄同意，我录下了他的演讲和交流环节，这是我研究新东方早期发展过程的一个重要角度。
因为小平讲得诚恳，在演讲中有无数次欲言又止，我个人认为他没有将这次演讲作为公关活动，也不是为了推销他的书《图穷对话录》，而是真诚地当作了科学演讲，讲了很多心里话。所以，这个录像资料我一直独自珍藏，没有公开。趁着今天有空，我将小平当时的讲话翻出来，没想到，竟一连看了5遍。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
新东方上市之后，俞敏洪也曾受我的邀请来和清华EMBA的同学做过交流。老俞自然有他的角度。他是创办人，也是绝大多数时期的掌门人。但是，今天重温小平当年的讲话，我突然在认识到老俞的价值之外，意识到了徐小平和王强的价值。
新东方能有今天的辉煌，甚至可以说是北大在企业界的最大荣耀，俞敏洪固然居功至伟。但是，如果熟悉世纪之交那几年的内部冲突，没有徐小平和王强的理性，新东方的故事也许会有另外的版本。
记得我当时在电视节目中评论这段故事的时候说：受教育的目的是什么？不仅仅就是为了学什么知识，更重要地是为了学会理性的思考、理性的行为。新东方元老们之间的争斗和包容，是他们从古典企业向现代企业蜕变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而使这个过程从总体上顺利平稳进行下来的，是他们的理性。
毕竟他们是北大的毕业生。当然，徐小平是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的，但他是到北大当老师的。就像毛主席，虽然没有在北大做学生，但是，他是去北大管书的。学生们是读书的，自然不是一个境界。
小平在讲到新东方元老们第一次划分股权时，他提到了一个话：股权就是心态。这是一个很伟大的话。面对分配方案，小平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他当然希望能够再多一点。当时，身边亲近的人对徐小平说，你是新东方的灵魂，你应该拿到更多一点。
我很佩服徐小平的是，面对身边人的这些话，小平在私下里还是回答说：“我是灵魂，但灵魂是不能离开肉体的。灵魂离开了肉体，就是孤魂，就是游魂。我在加拿大游荡多年，我没有找到肉体，在新东方，我找到了事业的寄生点。所以，不用在乎多一个点，还是少一个点。新东方搞好了，大家都有好处。如果搞砸了，就是百分之一万，又有什么用？新东方如果崩溃了，我们都是跳梁小丑”。
2002年，是徐小平个人事业上的一个低点，或者说，是他事业的转折点。当时，新东方刚刚经历过一次大的历史变化，从山头式的企业向现代企业转变。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巨大的利益碰撞，有着习惯的工作方式颠覆性的变化。
作为最早的创业者，俞敏洪是最大的股东，而徐小平则是带领众多小股东造反的人。最后，出于平衡的考虑，徐小平离开了新东方的董事会。用他的话说，他是刚刚被赶出了新东方，虽然还挂名新东方学校的副校长。
2002年，离新东方在纽约上市，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我想，在这个背景下，徐小平的演讲并非表演，也并非是黎明前的高大上，而是人处低谷时的真实状态。在这样的背景下，徐小平在整个演讲中除了新东方式的自我调侃和徐小平式的幽默之外，没有任何的悲观情绪，没有一般人的消极和怨天尤人。
看了五遍之后，我真想把这个视频公开了，这个东西比陈可辛导演的那个电影不知要真实多少倍。哪怕只是在我的清华课堂上，都会影响一大批人。它可以影响创业者在与投资者、合伙人、员工相处的身后的心态，影响人在处于高峰和低谷时的心态。
陈可辛导演的电影《中国合伙人》，我在飞机上看了十分钟，就不想再看了。据说原剧本的作者是徐小平。但我觉得，那是给年轻人精心熬制的鸡汤，大厨又是一个香港人。所以，那个片子的感觉根本不是80年代的北大，也不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生活，更不是创业中的合伙人故事。
这个电影虽然是以新东方为范本，但是，从中我们无法感受到宝贵的新东方精神。不如徐小平2002年在我课堂上展示出来的东西。那是最宝贵的东西。
心态好，是我尤其佩服徐小平的地方。这也就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出现在保利俱乐部，我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他属于心态超好的那种。
最后，我隔空向小平兄打个招呼：小平兄，多年不见了，但我一直很关注您的事业，也为您的伟大成就感到高兴。如果您对15年前的演讲有兴趣，可以让您的助理联系我。您肯定也是有助理的人，不过，助理不要太嗲，我容易想入非非。
就像我的一位著名金融学教授朋友，以前都是直接打电话说事儿，后来成名了。每次通话，无论打过来打过去，都是年轻的女生在帮忙，说是助理，但声音太性感。后来渐渐地，联系也就少了。
总之，如果小平兄想回顾一下15年前清华演讲的风采，我可以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复制版光碟，让顺丰的兄弟带给你。万一小平兄一高兴，赏给顺丰兄弟一点小费做天使投资，说不定，世界上未来最大的快递公司“顺路”就会因此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