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与繁复是新疆的底色。荒凉的戈壁滩、沙漠、寸草不生的天山,辽阔无际。绿洲、苹果林、葡萄走廊和瓜地、食物以及穿着艳丽色彩和花朵纹样裙子的维族人,构成了热烈又繁复的纹理。像在一块土黄色的大布上,绽放开朵朵刺绣。
我们从乌鲁木齐穿过天山进入南疆境地。与那些人造景观相比,我更爱带着浓郁的荒原气息的戈壁,冒着天然气火焰的烈焰泉,残破如克孜尔石窟、苏巴什寺遗址。
新疆的建筑大部分是土黄色的,古老的不必多说,几乎是荒凉底色的写照。乌鲁木齐、喀什、阿拉尔、龟兹等地的近现代建筑,却也大多是土黄土黄的颜色。一种稳定的,没有情绪流动的颜色。
发现新疆维族女人喜欢穿花的连身长裙,喜欢戴黄金耳环项链和戒指(耳坠子的款式多是一颗圆滚滚镂空的黄金小球,而戒指多是大型的黄金戒面)。
我没有见过一个维族人佩戴和田玉,戒指或者项链什么的都没有(和田玉都卖给了汉人),喜欢提一只小小的手提包。
维族男人多半有娃娃脸,得益于卷发、深眼窝、孩子般的大眼睛。他们要么脾气暴躁,要么待人温和。在一趟短途的绿皮火车上,我对面的杭州女人因为坐了一个新疆大爷的座位,那个人就大喝一声,把我们吓一跳。
但有一天夜行的火车上,我没有买到座位票,在一个维族年轻男孩的下铺坐了一会儿。
那时已经熄灯,列车长一直在驱赶“穿花衣服”的、没有座的我。
那个男孩对说:你可以躺一会儿,我们先吃饭。他从塑料袋里掏出煮好的羊肉,馕,还有葡萄,对坐在旁边的我说:“葡萄,要不要吃?我们自己(种)的”,我说:“好,吃,谢谢”。他找了一小串递给我,葡萄粒粒小巧晶莹,没有清洗,吃到嘴中有一些香气。我就这样藏身于两个维族人的“餐桌”中,眼睁睁的看着警察晃着手电筒,从过道里走过去。
而我,还有一个钟头,就抵达目的地了。
我常常对着维族人笑,他们大多数也会冲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黑亮亮的眸子忽闪闪的,如同有一汪冰山上的泉水般明净。
夜里的火车开了5个小时才抵达我的站点。一路看到月光之下,一蓬蓬的草团,荒野无人也无狼,只有月照盐碱地。
这片土地如果有神灵,必然也有地母存在。她覆盖着高山,浅浅奔腾的河流,偶尔有绿洲、喷火的井口。她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如同城市里那些建筑,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秋天,这个最好的季节,献出土地上结出来的果实。
在这样辽阔的大地上,人是需要放声唱歌的,大碗喝酒才能撑起来自己的空间,驱赶空气里的孤独,收获一份快意。
新疆真是一个快意的大地。尽管,荒凉与繁复是它的底色。开车或者坐火车穿梭在它的地界上时,总会想起玉娇龙。在红色雅丹地貌的广漠里,骑着马狂奔,要追上夺走她梳子的罗小虎。这时的土地,就浮现出玉娇龙倔强的眼神和嘴唇——她的野,正是她的自由和骄纵。
这里,容得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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