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笋:冲破“藩篱”后的选择与再创造

郭笋:冲破“藩篱”后的选择与再创造
2024年05月23日 22:44 Hi艺术

我想像出一个由迷宫组成的迷宫,一个错综复杂、生生不息的迷宫,包罗过去和将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牵涉到别的星球。

——博尔赫斯《小径分叉的花园》

每当经过光色流转之后,时间的痕迹便悄然凝固在画面之上,一个专属于画家的独特轮廓顿时显现出来。

绘画可以作为一次关于交换思维的冒险,也可以视为一次拉伸物质场域的实验。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种探究,一种通过视觉语言展开、针对内在逻辑的无尽探究。

郭笋正是以一种肆意且潇洒的姿态,交织起率性且笃定的笔触,穿梭于虚实交替的自由之境,同时与思想对话、与自然交流,与自己博弈

“郭笋”展览现场

海今格空间 ,2024

郭笋是较早留学德国的中国青年画家,在汉堡国立美术学院自由艺术系学习的经历,不仅使他具备了国际艺术视野,更是东西方的文化碰撞下、在不间断的绘画实践中,以一种“行进”的状态完成了自我蜕变。

他的绘画面貌没有囿于单一的艺术流派与样式,基本介于严谨与浪漫之间,在“自我”与“他者”之间循环转切。他的作品遵循从绘画本体语言出发,所建立的“即时感”既是虚构、松散的又是确定、实在的,即有内省化的积淀又有外放型的拓展,一边是慷慨激昂,一边是沉静如水。

一幅绘画作品的理想状态,并不单指画面形象(形体)的塑造完整,而是画面一直处于“进行中”的状态,在“起始”与“结束”之间往复徘徊。郭笋坚持绘画中的“写意”特质,在“气韵生动”之上兼及“蕴思含毫,游心内运”。

他有意选择丙烯颜料作为绘画媒介,其间少量夹杂喷漆等介质以丰富画面质感。丙烯颜料的特性即是介于“水性”与 “油性”之间,既有流动性又有温润感,既轻薄又不失稳固,既便于大面积的色彩铺陈,又可以逐步深入细节的刻画。泼洒、渲染、勾勒、提拉等技法的灵活运用,在赋予画面浓烈情感意味的同时,又具有层层递进的理性建构

而且,他的停笔并不是为了宣告一幅画面的结束,一方面是为了展示、保留具体的绘制过程,以指向绘画语言的精炼以及连贯性,另一方面也使得画面气息通畅无阻、连贯始终,并在无形中强化出极具个性的精神性意涵。

郭笋《沐浴者》210×200cm 画布、丙烯 2023 中国私人收藏

卓尔不群的审美判断力往往是素材选择的注脚,也通常会在画面的细微毫末间体现出来,无论是一个笔触还是一块色彩,都凝聚着一个画家的匠心独具。郭笋以一种通达的方式,协调着图式与形象之间的关联,并赋予具体的能指

无论是书写性、即时性,还是意象性与理念化,都在一一引导着思维的走向与逻辑的衍化。画面间,其所精心建构的具象形态,有意回避图像化的过程,并延循着线性的行进轨迹。

在显性层面,单就线条自身的形式感而言,在侧重律动与节奏的基础上,更是以线性结构串联起大色域以及相应的视觉空间,并将具体的视觉符号在现实与想象之间不停的转移

此外,在隐性层面同样是一条可解析的线索,贯穿始终的“线”兼具西式空间转接与东方表意特征,其间的结构与组织介于文学化与非文学化之间。在强调多元叙述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故意淡化叙述的具体内容,但又没有完全抽离,在具象与抽象的平衡状态下,一边削弱外在形体,一边强调内在结构,所有的手法都是作用于绘画语言的自洽

郭笋《荒原》200×300 cm 布、丙烯 2024 中国私人收藏

在具象绘画的范畴里,一幅作品的画面内容势必要包含一些可视性元素,以及可辨识的图形(意象符号)。然而,塑造的惯性与思维的惯性一样,在某种程度上会对画面造成潜在的制约,会在无形中限制绘画的开阔度,甚至是形成阶段性的固化。

如何发现端倪、冲出藩篱,考验着一个画家的敏锐与决绝。郭笋以思维的张力把控绘画语境与客观语境,借由创造力的演绎与想象力的阐释,承载起情感的外溢,在完成了视觉再现之后,进而转为视觉再创造

他有效利用大色域、强对比、流畅度、写意性,因此所确立的大跨度的纵向空间结构,尤其是内聚的丰富性与复杂性明显区别于常规模式的空间迭代。这种迭代关系完全建立在视觉演化与视觉逻辑的基础之上,即拒绝照搬所有的自然主义经验,去除所有的客观模仿,呈现出一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广阔视域

郭笋 《僧人》210×200cm 画布、丙烯 2023

无论是造型意识还是思维表达,郭笋的绘画模式既源自于视觉经验又作用于理念传达。他以大广角、多视点、不聚焦的主观态度重新理解形式与空间的互动联系,其中的时间顺序,并不是客观上画一幅画所消耗的物理时间,而是在线性的逻辑脉络里展开的视觉维度以及思维的流转度。

尤其是“观看”与“思辨”的交替转换,更加延续了“时间”的深度介入,在解构单一叙事结构的同时,仍旧保持感知层面的视觉呈现状态。

在激情与肆意、克制与冷静之间,在理性与情感的双重作用下确立文学化之外的转借与注疏,再以自我的方式置换了修辞与时态,进而强化视觉经验与情感体验的双重推演。

至此,绘画作品的表征不再是一个固定视角的取景器,更多的是精确记录画家的主动感知与适意表达,并且可以拨开内心的隐秘,追寻未知之境

郭笋 《鸟人 II》 230×240cm  画布、丙烯 2023 

中国私人收藏

Hi艺术(以下简写为Hi):借用“坏画”的定义,你认为你的绘画作品属于“自由绘画”吗?你怎么看待“自由绘画”,或是绘画的自由。

郭笋(以下简写为郭)坏画的这个名词的出现,早就出现在了上世纪七十八十年代,只不过进入到咱们国内也只是这几年的事情。

当年坏画的本质其实就是挑衅,挑战,反对,和自我的宣战,但在目前的状态来看,被我们当做了一种潮流,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多年之前我在德国上学时的专业就是“自由艺术‘{Freie Kunst}’”,绘画是其中的一个方向,在自我的规则之中,控制,表达,扩张,纠错……放下了欲望,便得到了自由”。

Hi:在艺术多元化的今天,是什么内在原因促使你依旧选择架上绘画的形式,作为艺术表达的载体。

郭:艺术表达的手段非常丰富和多元化,尤其在当今的这个时代。但对于表达的载体的选择,首先跟个人有关系,这包括阅历,认知,能力和敏感度等等。

我一直非常的尊重与敬仰“画家“这个称号,到目前30多年的绘画经历告知我,在绘画之中,我还能做的更多。热爱,笃定,专一,也许就是我对自己的判断。

郭笋《无主之作》210×200 cm 画布、丙烯 2020

Hi:自从摄影术(影像技术)被发明以后,原有的传统绘画模式已经大为改观。在当今网络化的时代,图像的获取变得越来越容易,对绘画的发展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你作为画家,如何看待图像与绘画的关系,又是如何区别开图像与绘画的同质化倾向。

郭:图像,一直是在绘画之中绕不开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我认知,无所谓对或者错。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我的绘画最终是“展示“还是“进入“,这是一个我的判断标准。直白一些说就是说明书还是文学。

虽然说绘画是通过视觉来得以传达,但不能只是停留在视觉层面。有一个词叫做拨动心弦。图像与绘画的同质化,往往是惰性的表现,也与对于绘画的理解有关系

郭笋《春风十里》210×200 cm 画布、丙烯 2023 中国私人收藏

Hi:你会不会通过一些绘画的技术手段,去有意制造一种“在场”感。对你个人而言,绘画作品里的“在场”感意味着什么?

郭:我没有刻意去制造,或者说也无意去制造。不管是视觉和时间线上面的在场感,还是再现性的在场感,那都是观看者自己的判断和感受。

绘画的在场感,我认为就是我前面说的,是进入,进入到视觉层面之后的那个维度,关乎感知与情绪,莫名的共鸣,不可言说的认知。

Hi:你希望自己的作品是一种“发生”的状态吗?这里的“发生”是一种进行时。

郭:当然。这种“发生”是一种生命,跟我们自身的肉体是一样的。我们无从预判和控制第二天睁眼醒来会发生什么,但通过过往的生命体验和经历,可以去纠错和修正。“发明”、“创造”、“点子”、“展示”,这些词语对于绘画来说都是无效的。

郭笋在北京工作室

Hi:作为画家,你会在创作的过程中保持即兴的状态吗?你又是怎样主动调节艺术创作的自由度!

郭:我好像从来没有“即兴”过,也就更没有“灵感”这一说法。线性或者说延续性可能会更合适一些,是跟我的肉体,生活,阅历和认知串在一起的。是“因”和“果”的关系吧。我的绘画的自由度的保持,还是离不开“热爱”和“笃定”。

Hi:在一幅绘画作品中,你的视觉经验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郭:真正的面对画布的时候,由一片空白到创造出一个经历过纠结和反复的小的世界,经验会是基石。这包括视觉的和肌肉记忆的。但经验往往又会带有两面性,所以说对于经验,也是一个妥协和抗争的过程。

Hi:依据历史经验,画家(艺术家)与其所处时代总是存在某种微妙的关联,作为一个当代画家,你认为是应该融入时代,还是背离时代。

郭:做一个旁观者吧,这是目标。无论“融入”还是“背离”,都有讨巧的嫌疑。保持独立的判断和对自我清醒的认识,总应该是一种幸事。

“郭笋”展览现场

北京Simple One,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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