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官司，徐翔啥时候赔钱？
作者 | 姚悦 高岩
编辑丨 高远山
来源 | 野马财经
“4股民索赔徐翔案”终审落槌，股民全面胜利！
1月11日，据《中国基金报》从该案原告之一代理律师上海久诚律师事务所许峰律师处获悉：
对投资者诉前“私募一哥”徐翔、文峰股份（601010.SH）前董事长徐长江、文峰股份等操纵证券市场责任纠纷案，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下称：江苏高院）作出二审判决——投资者胜诉，该判决也是终审判决。
2024年9月初，针对上述案件，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南京中院）一审判决徐翔、徐长江合计赔偿110.26万元，文峰股份则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后续有权向徐翔、徐长江追偿。随后，文峰股份、徐长江均提起上诉。
值得一提的是，文峰股份原本上诉请求撤销承担连带赔偿责任的判决，但终审判决不仅没有撤销，还纠正了一审中“有权向徐翔、徐长江追偿”的判决。
徐翔未提起上诉，一审、二审也均未现身，近期徐翔家族资产处置也有所进展。2024年12月，华丽家族（600503.SH）、大恒科技（600288.SH）、宁波中百（600857.SH）分别披露，青岛中院将拍卖公司与“徐翔案”相关的全部股权。
许峰律师表示，该案的操纵违法犯罪行为本身非常严重，法院能够通过判决支持投资者的民事索赔，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司法对投资者权益保护的重视。同时，这也很可能是在总结过去部分案件基础上作出的具有示范意义的操纵索赔案件，将为即将出台的操纵市场民事赔偿司法解释积累宝贵的经验。
而“股民索赔徐翔案”中被判获得赔偿的投资者还只是一部分，据许峰等律师透露，后续还有一些符合条件的投资者计划向法院提起索赔诉讼。
01
文峰股份“喊冤”上诉未能如愿
昔日“私募大佬”徐翔是中国股市最具传奇的二级市场交易高手，草莽出身的他15岁带着3万元资金入市，此后一路成长创造了震惊A股的财富神话。但这些财富积累不仅是靠嗅觉敏锐手法狠厉，还有“操纵证券”。
主营零售百货的上市公司文峰股份，旗下百货开业超过26年，正是徐翔操纵证券市场案的涉案公司之一，原董事长徐长江也在涉案高管名单之列。
早前，有4名投资者作为原告，起诉徐翔、徐长江、文峰股份等操纵证券市场，进行索赔。2024年9月，许峰律师团队在公众号上披露，代理了4位投资者就徐翔、徐长江操纵文峰股份证券一案的索赔官司，一审大获全胜。
南京中院判决：徐翔、徐长江分别向4名投资者刘某、周某、张某、王某赔偿损失5.38万元、85.97万元、18.28万元、0.63万元，合计金额达110.26万元。此外，文峰股份对上述赔偿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后续可向徐翔、徐长江追偿。
对于南京中院作出一审判决，如果三名被告在时限内提起上诉，该判决则未生效，如果均不提起，则一审判决生效。不过，文峰股份选择“喊冤”上诉。
2024年11月2日，文峰股份公告称，公司因不服南京中院相关民事判决，向江苏高院提起上诉。
图源:文峰股份公告
文峰股份上诉的主要请求是，依法撤销一审中“文峰股份对徐翔、徐长江赔偿义务承担连带责任，并在实际承担责任后有权向被告徐翔、徐长江追偿”的判决内容，并改判驳回被上诉人要求文峰股份承担赔偿责任的诉讼请求。
针对上述请求，文峰股份列出三大理由：
文峰股份主观上不存在操纵的故意、客观上未实施操纵行为，原审判决错误认定共同侵权，从而判决文峰股份就投资者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该认定事实不清且适用法律错误；
原审判决在因果关系认定及投资者损失计算等方面亦存在错误，忽略了投资者自身因素及证券市场系统性风险所造成的影响；
本案判决结果影响巨大，恳请二审法院在裁判时充分注意对文峰股份现有投资者利益的保护，并依法坚持“民事赔偿优先”原则。
上述理由的核心要义就是文峰股份和徐翔不是“同伙”，所以不应被认定共同侵权，也就不应连带承担赔偿责任。
然而，终审判决中，江苏高院认为，上市公司文峰股份为配合实现高位减持套现，发布了一系列信息，客观上为徐翔、徐长江操纵证券交易市场提供帮助，应连带承担操纵证券交易市场民事赔偿责任。
江苏高院称，文峰股份信息发布行为未经法定程序，公司内部控制失灵，徐翔、徐长江实际控制了公司对外信息发布的时间节点和内容。上市公司作为信披主体，应当对其不当披露行为承担后果。即便上市公司为实际控制人所控制驱动，因其自身治理失范，内控机制失灵，对于由此造成的投资者损失，仍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值得一提的是，江苏高院还变更了原审法院此前做出的“文峰股份有权向被告徐翔、徐长江追偿”的判决。
江苏高院称，文峰股份被徐翔、徐长江控制发布相应公告等，在三者之间是否产生相应法律后果问题，与本案投资者主张徐翔、徐长江、文峰股份承担侵权赔偿责任无关，不属于本案审理范围。因此在本案中认定徐翔、徐长江行为损害文峰股份的合法权益、文峰股份向投资者实际承担责任后有权向徐翔、徐长江追偿不当，本院予以纠正。
此外，徐长江也提出上诉，要求江苏高院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驳回被上诉人对徐长江的诉讼请求或发回重审。而江苏高院认为，徐长江上诉认为原审判决认定其存在操纵证券交易市场行为错误的意见不成立。
该案二审争议焦点为：1、徐长江认为原审判决认定其承担操纵证券交易市场民事赔偿责任错误的意见能否成立；2、文峰股份认为原审判决认定其承担操纵证券交易市场民事赔偿责任错误的意见能否成立；3、如徐长江、文峰股份应承担案涉操纵证券交易市场民事赔偿责任，徐长江、文峰股份认为原审判决认定案涉投资者损失错误的意见能否成立。
许峰律师表示，上述争议焦点也是该案的难点。核心争议基本如判决所言，可能涉及因果关系问题、上市公司在信息型操纵中的责任问题争议比较激烈，最终两审法院均采信了投资者方的观点，并在判决中作出了明确的论证和说理，这是值得投资者欣慰的。
此外，许峰律师表示，二审在判决结论中作了微调，但实质跟一审判决一致，判决哪怕不说明文峰股份可以向其他主体追偿，文峰股份也具备这样的权利。
《民法典》第一百七十八条规定，二人以上依法承担连带责任的，权利人有权请求部分或者全部连带责任人承担责任。连带责任人的责任份额根据各自责任大小确定；难以确定责任大小的，平均承担责任。实际承担责任超过自己责任份额的连带责任人，有权向其他连带责任人追偿。
02
徐翔家族资产开始被处置
并没有提出上诉，一审二审也均未现身的徐翔，早已默默走上了赔钱之路。
事实上，除了当前已经“落槌”的赔偿，或“还在路上”的追偿，入狱5年半，出狱3年半的徐翔，还有一笔110亿罚金悬而未决。
2015年，徐翔案发，约210亿家庭财产被司法机关查封、扣押和冻结。2017年1月22日，徐翔被判决犯操纵证券市场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而在法院追缴违法所得后，徐翔家庭剩余约120亿财产待处理，此外，徐翔本人尚有110亿罚金待缴纳。
2021年7月9日，徐翔已经刑满释放。但此后很长时间，“徐翔案”中，120亿财产的处理与110亿罚金的缴纳——这两笔数额巨大的事项，仍没有明确的公开消息。
不过，近期徐翔家族旗下相关股权处理终于有所进展。
2024年12月25日，华丽家族、大恒科技、宁波中百分别披露，青岛中院将拍卖公司与“徐翔案”相关的全部股权：
上海泽熙持有华丽家族全部9000万股股票将被拍卖，占公司总股本的5.62%；
郑素贞持有大恒科技全部1.3亿股无限售流通股股票将被拍卖，占公司总股本的29.75%；
西藏泽添持有宁波中百的3540.53万股无限售流通股股票；登记所有人竺仁宝所持宁波中百的1888.4万股无限售流通股股票将被拍卖，分别占公司总股本的15.78%、8.42%。
这些股权一旦被成功拍卖，大恒科技、宁波中百实控人均将易主。除此之外，徐翔家族资本市场还有不少布局。
据《新京报》2020年5月报道，徐翔财产执行案中应莹（徐翔妻子）的代理律师——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斯伟江表示，有待分割的120亿财产，主要包括股票、现金、房屋、车辆、私人物品等，初步统计，大头是股票和股权价值约62亿多，现金约55亿多。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徐翔家族持有宁波中百、大恒科技、华丽家族、文峰股份、康强电子，至少5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这些股权大多通过徐翔父亲徐柏良和母亲郑素贞，以及“泽熙系”旗下企业持有。
大恒科技，郑素贞持股比例达29.75%，为第一大股东兼实控人；
宁波中百，“泽熙系”西藏泽添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15.78%，为控股股东；徐柏良持股比例为15.62%，为实控人；郑素贞的姐妹郑素娥持有3.57%的股份，是第四大股东；
华丽家族，“泽熙系”上海泽熙增煦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持有5.62%的股权，是第二大股东；
文峰股份，郑素贞持有14.88%的股权，为第二大股东；
康强电子，泽熙6期单一资金信托计划持有5%的股权。
大恒科技、宁波中百、华丽家族3家上市公司的上述公告，意味着有关这部分股权财产处理终于有所进展。
徐翔家族所持股票的拍卖无疑关乎110亿元罚金缴纳与股民追偿。
不过，徐翔家族旗下待处理财产属性复杂，其中包括夫妻共同财产，而关于110亿元罚金是否应该用徐翔夫妻共同财产缴纳，也存在争议。
早在徐翔服刑的2019年，妻子应莹就递交离婚诉讼请求，但经过宣判延期等，直到2023年，上海黄浦区人民法院以“难以认定原、被告双方感情确已破裂”，不予判决离婚。不少观点认为，徐翔应莹离婚案，财产认定和切割就是一大难点。
03
徐翔如何操盘文峰股份？
随着一审《判决书》公布，徐翔操盘文峰股份的套路以及赚钱模式就已经被曝光。
法院查明，2014年10月至12月，徐长江欲减持其控股的文峰集团、新有斐大酒店持有的文峰股份股票，与徐翔认识后多次合谋商定：由徐翔负责二级市场股价并接盘徐长江通过大宗交易减持的股票，徐长江将部分文峰股份股权转让给徐翔，控制文峰股份发布股权转让、“高送转”等信息，共同拉升股价以实现高位减持套现目的，减持底价14元/股，超出部分五五分成。
首先，在2014年12月20日，徐翔以其母亲郑素贞的名义，与文峰集团签订购买14.88%股权的转让协议，转让价格8.6亿元。12月23日，徐长江控制的文峰股份发布了公告，由此，郑素贞成为了文峰股份二股东。2015年2月28日，公布2014年报同时披露每10股转增15股并派发现金红利3.6元的利好消息。2015年4月7日至5月13日，徐长江通过大宗平台减持4.5亿股，徐翔通过他人账户在2级市场上接盘后全部抛售。期间股价最高涨幅高达500%。
一审《判决书》披露，2014年12月23日至2015年5月13日，徐翔使用陈赛静等16个账户，通过竞价交易连续买卖文峰股份股票，期间共有93个交易日，账户组在40个交易日有成交，占比43.01%。在股权转让公告发布后，账户组买入量明显放大，在承接徐长江大宗交易平台股份期间也有买入行为。同期，上证综指涨幅44%，文峰股份涨幅256%，偏离211.8个百分比。此前同时段换手率为115%，期间换手率345%。徐翔通过上述方式买卖文峰股份股票获利4.5亿元左右。徐长江减持套现67.6亿元，盈利51.5亿元，违法所得34.1亿元。徐长江减持之后，按照双方约定应付给徐翔报酬10亿余元，但（因东窗事发）尚未支付。
图源：一审判决书
法院认定操纵行为开始日为2014年12月23日，影响消除日为2015年5月27日，期间交易文峰股份股票的行为与操纵证券交易市场行为具有因果关系。许峰提到，在此期间投资者交易文峰股份出现损失，可以仿效该案通过索赔诉讼进行追偿。
徐翔于2015年11月1日东窗事发，身穿白大褂，在宁波杭州湾跨海大桥附近被抓。徐长江于2016年9月7日辞职，因涉嫌犯操纵证券市场罪在同年12月29日取保候审。
2017年4月27日，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操纵证券市场罪判处徐长江两年六个月，缓刑三年，并处罚金12亿元，徐长江违法所得25亿元依法上缴国库，两者叠加共计37亿元。
稍早一点2017年1月22日，徐翔被青岛中院判决犯操纵证券市场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
04
徐翔曾公开反对收购，
文峰股份让步
要说徐翔和文峰股份也算是“相爱相杀”。
2021年7月9日，徐翔刑满出狱。仅仅4个月后的2021年11月19日，徐翔及其母亲郑素贞透过媒体发声：坚决反对文峰股份资产收购方案。
此前一天，文峰股份发布公告，全资子公司拟以现金购买关联方四家公司100%股权，合计交易金额为 5.38亿元。
徐翔对“证券时报·e公司”详细阐述过观点，“标的资产估值过高，质量平平，文峰股份大股东涉嫌掏空上市公司利益。在青岛中院尚未甄别清楚冻结的资产前，不希望文峰股份通过这种不合理的收购方案，损害上市公司利益，损害股东权益。所以，明确、坚决地反对此次收购方案”。
“徐翔”的名头及二股东的表态，很快就得到了监管层的关注以及投资者的支持。在压力之下，文峰股份让徐翔做出了让步和妥协。
2021年11月22日，文峰股份控股股东文峰集团和徐翔发布联合声明，称双方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和交流，一致认为，面对疫情的压力和市场的竞争，文峰股份需要注入优质资产进行新的业态融合，双方一致同意文峰股份对收购方案进一步优化调整。
图源：文峰集团官微
简单来说，徐翔一方赢了。不过，彼时，外界还在观望后续徐翔还能在这只股票上发挥多大的能量。但随着徐翔家族持股开始被处置，对文峰股份的股份能够持有多久，也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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