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前几个月,木心对贝聿铭的弟子说:贝先生一辈子都在做正确的事,我的一辈子都在做错的事!
从富贵之家的公子哥沦为暗室中的阶下囚;50岁才远渡重洋在异国他乡开始留学生活;70岁左右才开始重启写作;一生没有婚娶未留下后代,这些都是错吗?
一首《从前慢》,木心被封为“世间最美的情郎”。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每当冬天来临,我也不由自主会吟唱起木心的诗: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在木心的诗歌里,我们读懂了何谓深情!
如果一定要说木心有错,那就错在他不可救药的浪漫洒脱。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都能凭艺术对自己的教养,始终拥有一种置身局外的魔力。
当他还是乌镇书香门第的翩翩贵公子时,即使十多岁了,也还没有独自上街的经验。而他家本就临街,其实和热闹街市仅仅只是隔着一道大门而已。
1937年乌镇被日军攻陷,他仍醉心遨游于“远亲”茅盾的藏书屋,遍览名作。乌镇水系发达,连接上海、杭州两座重镇,历来是重要码头,富庶经济孕育了深厚文脉,在乌镇,“晴耕雨读”是一种传统风尚,这里曾留下明代昭明太子读书的痕迹,茅盾也降生于此,“茅盾文学奖”正是因他而命名的!1945年,19岁的木心独上莫干山别墅,山民的不解、猛虎的夜访、积雪压竹声,通通无法打扰醉心写作的他。
木心的理想很简单:不工作、没人管、单身汉!在命运无常的打击下,他也始终遵循着内心的选择。
他拒绝服从家中意愿从商,出于喜爱他选择了画画。考入上海美专,师从林风眠。
他原本在杭州第一高中教书、也进入过上海工艺美术制品厂做设计师,还曾参与主修北京人民大会堂,参与历届广交会设计工作。但是他初心不改,仍然白天工作,晚上不知疲倦地画画。
因为同学诬告偷渡和他怒骂陈伯达“你也配对海涅乱叫”,木心深陷牢狱之灾。在狱中被掰断了3根手指,深陷无边的黑暗之中。他写下《狱中笔记》,足足65万字,密密麻麻的字迹堆满香烟纸壳的背面,像是用来抵抗残酷现实的曲谱,他借此吐露心曲。既是控诉也是自救,情感状态自成节奏。他通过与喜爱的文学艺术家们深聊,把自己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出狱时命运开了个玩笑,他惊闻母亲两年前已死的噩耗,这又是谁的错?但是,他选择了原谅,他写下: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他对文学艺术的热爱是与身俱来的,始终坚持着艺术创作的热忱。木心说,画画是姐姐,写作是弟弟,他常要通过卖画的收入来维持自己的写作!
55岁的木心精神矍铄,执意带着自己的宝贝画作去办理签证,如梦以偿到纽约作留学生。他并不擅长英语,为了维持生计,他白天坐着地铁去修钟表,晚上回到公寓进行文学创作。
1984年,木心在哈佛大学举办个人画展,一举成名。而这距离1946年他19岁第一次在上海办个展,已整整过去38年。
70岁之前,木心的名字和故事在大陆鲜少有人知道,直到陈丹青2000年回国后,开始不遗余力推荐这位“尊师”,2006年《哥伦比亚的倒影》出版,遂开始掀起木心热,讨论热度不低于鲁迅、张爱玲。
晚年木心受到故乡邀请,回到自己设计的“晚晴小筑”居住,于2011年在故乡乌镇去世。而现在,乌镇的“木心美术馆”也已经成为木心文化的一部分!
在木心先生的弥留之际,病床上的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消瘦羸弱。在他神志尚且清晰的短暂片刻,他惊恐地呼喊着:让他们不要来抓我!
其实在记忆深处,试图毁灭他的敌人一直都刻骨铭心。只是在曲折漫长的人世之旅中,他选择了为艺术而献身,从他的画作和文稿中,我们感受到倔强与不屈,看见了势不可挡的蓬勃生命力,也终于理解了活着也可以是一件醒目而耀眼的事情。
木心说:“你要我毁灭,我不!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这人间的事,哪有所谓的对与错。如果没有命运颠沛流离的考验,又何来艺术创作的大爆发?木心的一生是“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一生。他始终相信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最终活成了世人所羡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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