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真是不见不知道,古代考生对作弊这么精诚上心,制作小抄的工艺水平这么精湛。
若非原图所见,我一直以为考试作弊是现代人的“聪明”发明。
26年前的今天,1997年的5月5日,史上最微型的《五经全注》在河南开封发现。
《五经全注》,就是对《诗经》《尚书》《礼记》《易经》和《春秋》5本古代科举考试必背经典书目,进行的注解。
这本开封露面的《五经全注》,是清朝光绪乙丑年间所制,大小不及一张名片,却竟然有350多页,印有30万字!
你可想象,那是比苍蝇头还小的蝇头小楷。
此全注,里面不仅有五经的全文和注解,还有科举考试的行文格式、避讳等考场常识。
它是宣纸线装,石印技术,全手工抄录后再印刷的——不说别的,就这精微至臻的印刷技术,已经说明了我国当时的印刷水平,遥遥领先世界了。
无独有偶,开封版本之后,质地同样精微的《五经全注》,在河南洛阳和浙江嘉善等地,不断“出土”。
文物的背后,是厚重的文化。
虽然考场作弊不登大雅之堂,但毫无疑问,它是古代科举制度的一个细节。
科举考试制度,从公元606年(即隋炀帝大业二年)发端,到1904年(即清光绪三十年)寿终正寝,源远流长近1300年。
这其中,多少故事,多少笑谈,多少智慧啊。如果说《儒林外史》令人拍案,那这本《五经全注》着实令人叫绝。
其实,以科研、考究的眼光打量科举作弊,你会发现里面是另一种五彩斑斓。
首先,我们要客观看待考试和作弊,一个基本的事实是:自从有考试那一天起,作弊就诞生了。这是矛盾的运转规律,也是发展的客观规律。
据研究,古代作弊有考生作弊和考官作弊两种。
考生作弊,又有枪手、夹带、贿买、暗号、传递、通关、顶替、冒籍、换卷、篡改等多种方式。
据说,唐朝就作弊成风了,“入试非政审,十有三四。”
唐朝大诗人温庭筠,就是替人考试的老枪手了。
大中十二年,即公元858年的那次科考,他竟然替8个人考试。可见他人缘多好,可谓才高八斗,有口皆碑啊。
还有北宋的欧阳修,也曾为人当枪手。
除了枪手,最常见的作弊,就是小抄夹带了。
微型巨著《五经全注》,是时代发展的集大成者,作弊短小精悍的“高科技”。事实上,在清朝之前,印刷技术没有那么发达时,唐宋的考生们,对这样的精微巨著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但夹带的智慧,却一点儿也不少。
比如这张图,内衣上满满的都是蝇头小楷,你再次叹为观止了吧?
还有这张,看到没,袜子上面全是字。
你还别说,我突然又了个灵感——如果这样设计出来一款服装、T恤衫,你说会不会是一种时尚呢?
这里还有一例发明——
据说,广南西路经略安抚使胡摫,准备南下任官时,整理其祖上的遗物,发现了一双靴子,制作精良,十分考究。
如何考究呢?
首先,靴子是锈绿色的黑绸布制成,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对着靴子后跟轻敲几下,再把靴子倾斜45°,就会有一个小抽屉从靴后跟滑出来。
小抽屉里,存有3块紧扎的小白绸。打开白绸布,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1粒大米能盖住6个字那么小,其内容,全是《四书》的注释。
考生在作弊抄写之后,还可以放进抽屉,再装进靴子的后跟里。
你说这发明高超不高超。
令人更为叹服的是,发明者还对这几块小白绸布,进行了防水处理——要上遇到下雨天,脚上踏湿,也不耽误夹带小抄的宏大计划啊。
科考作弊不但有考生,还有考官。
考官与考生,双方在考前约定暗号,在考卷中只需要写出特定的词即可。
比如,用“成之者性也”,暗示考生姓程;用“维皇降表”,暗示考生名叫王世维。
《清稗类钞》载,这种考官考试“通关节”的风气,全国都有,“京师更盛。每年科举考试,通关节之人纷纷去拜访有可能当考官的人。”
南京一主考官贪污受贿成性,有考生气不过,在发榜后留无头诗曰:
“孔方主试合钱神,
题目先论富与贫。
金陵自古称金穴,
白下如今中白丁。”
……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考试就有作弊,有作弊就有反作弊。
古代的督学官门,为防止作弊,也是出了很多措施的。
如,为防止替考,北宋真宗年间,就开始了有准考证性质的“相貌册”。朱元璋时期,又对相貌册进行了完善,考生的画像力求准确。
为防止藏匿小抄,考场的考桌一般用长台,台脚用石头制成。
考场四周,还有高起的建筑,方便居高临下瞭望监考。
清朝仁宗嘉庆年间,乡试的时间规定为一整天,每人作文2篇。为防作弊,规定考生自带干粮,就地吃饭,不准外出,小便在考生桌子下放一罐钵。(大便派人盯着去茅厕。)
还有,进考场时,施行严格的检查制度,开襟脱袜,就连带进去的糕点和干粮,也要当场切开查看……
科考作弊的历史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有阳谋必然有阴谋,除了制度的刚性,永远不要指望人心人性的“公平正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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