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棋盘老祖不如找人民警察，1980年昆明棋盘山流氓抢劫案侦破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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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3月17日12时左右，昆明市公安局西山分局大院突然冲进来一个头发散乱、哭哭啼啼的30岁左右的年轻妇女，一见到院里的几个民警就“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口中喊着“救命，救命”。

几个民警被这名妇女的举动整得莫名其妙，“这位女同志啊，你到底咋啦？”

“棋盘大仙保佑不了我，你们人民警察可要帮帮我啊——”

“棋盘大仙？什么棋盘大仙？来来来，进去说进去说。”说罢，几个民警从地上搀扶起依然哭哭啼啼的妇女进了分局。

在顺完气并喝了一杯水压惊后，这位妇女总算开始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我叫张XX，西山区东风公社马亍大队社员，今天上午我到西郊的棋盘山上去烧香，求‘棋盘大仙’保佑我和我全家平安无事，无病无灾。哎警察同志，这不是封建迷信，真的很灵的！”

“先别管灵不灵，你接着把事情说完啊。”

“哦，对对对，我接着说。烧完香后已经快11点了，我就往山下走，结果走到英雄坡的时候，一个男青年把我去路拦住，掏出一把刀子怼住我的前胸，先掳走了我左手腕上的一块‘红旗’牌手表，然后还扒开我的裤带，拽下我的裤子，准备对我——对我——那个啥，结果这时候山下有人来了，那个流氓就拿着我的表钻进路边的树林跑了。这叫我从今往后怎么见人啊——呜呜呜”

红旗牌手表

说着，张XX又放声痛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顿足捶胸。

……

随即，昆明市公安局三处（治安处）、刑警大队和西山分局刑警队的侦查、技术人员火速出警，赶往棋盘山英雄坡进行现场勘查。

当时民警出现场，能有图中的750型边三轮就已经很不错了

作为中心现场的英雄坡位于昆明电视机厂的后山，和鸭脖子坡、冲天坡连成了一条长约2公里的崎岖山路，是前往棋盘山的必经之路。此地偏僻幽静，行人稀少，隐蔽之处随处可见、逃跑路线四通八达，偏偏还就是有不少迷信的妇女会经这条路去棋盘山拜那劳什子的“棋盘大仙”为自己祈福。因此给了不法分子大量下手的机会，简直就是进行拦路抢劫和对妇女进行流氓行为的“天选之地”。

老照片 野外勘查现场的民警

通过对案发地附近的公社、生产队和企业单位的查访，发现自1979年5月以来，在英雄坡、鸭脖子坡和冲天坡这“三坡”区域总共发生了十起同类案件，受害人无一例外全是妇女，其中年龄最大的50岁，年龄最小的只有13岁。且由于妇女们法律意识淡薄外加注重自身所谓的名声，她们无一例外都没有报案。

根据这些受害者的描述，罪犯一般采取事先隐蔽等候或者尾随然后突然从后面接近的手法，持刀对独自走山路的妇女进行威逼，以进行流氓犯罪行为为主要目的，抢劫属于顺手牵羊。

在同一个区域连续不断发生针对妇女的流氓抢劫案，在当地妇女群体中造成极大的恐慌，严重破坏了当地社会秩序的稳定，广大妇女同志要求公安机关抓住犯罪分子的呼声极高。因此，昆明市公安局从三处、刑警大队和西山分局刑警队，以及红卫农场、昆明电机厂保卫科抽调精干警力和保卫干部总共十六人组成专案组，对本案进行专案专办。

专案组对这十一起案件进行逐案分析，发现她们描述的犯罪分子体貌特征基本相似，作案手法基本相同，选择的作案地点都有相似性，活动规律和特点都有相当大的相似性，因此判断这十一起案件都是同一名犯罪分子所为。综合受害人的介绍，专案组初步刻画了犯罪分子的面貌特征以及排查条件。

1、犯罪分子年龄在20~30岁之间，身高1.65米左右，方脸，肤色黑，操本地口音。

2、犯罪分子在作案时头戴白布凉帽，戴墨镜、脚穿尖头皮鞋，虽然经常更换衣服穿着，但一般都穿涤纶料的衣服，看打扮不像是农民，而像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体面人”。

3、犯罪分子对英雄坡、鸭脖子坡和冲天坡这“三坡”区域非常熟悉，可能就是住在附近，或者在附近的单位上班，或者上下班途中经过这里。

4、犯罪分子的作案时间虽然并无规律，但都无一例外的在白天作案，说明犯罪分子可以自己掌握工作时间，或者经常可以请假或者旷工。

5、这十一起案件中，只有3月17日的这起受害人张XX报了警（她的报警动机自称是心疼那块“红旗”牌手表，要不是为了这块手表，她也不会来报警），所以专案组认为犯罪分子并未被惊动。且鉴于犯罪分子胆大妄为、流氓成性，且屡屡得手，尝足了甜头，因此继续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专案组针对刻画出来的犯罪分子的面貌特征，作案条件和活动规律特点，采取了如下侦破措施：

布置行动任务的民警

1、将排查范围内的昆明电机厂、昆明电缆厂、昆明冶炼厂、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及生物研究所等三十一个单位的保卫科长集中起来开会，向他们公布案情，通过他们动员广大厂矿以及研究所等单位的干部职工积极向专案组提供线索。在上述单位所属的一万多职工和家属中开展排队摸底工作，注意从中发现可疑线索。

2、根据犯罪分子连续作案的特点，布置便衣在案发区域进行定点不定时的秘密潜伏蹲守，争取捉拿现行。甚至还有侦查员提出请局里的内勤女民警当做“诱饵”，但被西山分局局长亲自否决。

3、组织有辨别能力的受害者在侦查员的陪同下对犯罪分子可能出没的区域进行寻找辨认。

在随后的半个月的时间里，负责摸底排队的九名专案组成员在各相关单位保卫科保卫干部的大力配合下从一万多名干部职工和家属中筛查出了四十七名嫌疑对象，并对这些嫌疑对象进行逐个查证工作，但一一被否定。

负责现场守候的六名专案组成员在“三坡”区域分设了三个不固定的潜伏点进行隐蔽守候，每天蹲守超过14个小时，几乎把案发地来来回回筛了好几遍，但半个月蹲守下来却一无所获。

而负责带领受害者辨认犯罪分子的侦查员带着受害者在侦查范围内的厂矿、集市和娱乐场所辨认寻找了半个月，却也一无所获。

首站受挫的专案组再度聚集在一起召开案情分析会，总结经验教训。

大家认为：犯罪分子显得很狡猾，用过去那种拉大网捕鱼的破案做法已经不合时宜，排队摸底摸不出罪犯，说明罪犯隐藏较深，或者根本没有纳入到侦查范围，如果再兴师动众搞人海战术式的排摸也是无用功；蹲守和组织辨认无劳无功说明原本声势浩大的拉网式排查已经惊动了犯罪分子，迫使其活动收敛，深藏了起来。

不过，专案组的侦查员们相信犯罪分子绝对不会就此罢手，而会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只要风头过去后就能跳出来继续作案。于是，专案组改变了战斗部署，改用“引狼出窝，张网待捕”的策略，将原本广泛撒出去的摸底人员全数撤回，给犯罪分子造成“风头已过”的假象；同时加强发案地带的潜伏守候的力量，除了原定的三个潜伏哨位外又增加了一个流动哨位，同时将重点工作方向集中到发案地带。

4月6日16时左右，在案发地带潜伏的侦查员通过望远镜看到冲天坡的山路上有一个身背挎包的男人对三名过路的少女动手动脚，吓得她们四处躲避。随即侦查员们立即按照预先部署好的方案火速通知附近生产队的民兵和群众参加对此人的围捕，起先参与围捕的加上侦查员才十几个人，但是随着赶来的群众越来越多，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参与对一个人的抓捕。

在群众的无穷力量之下，这名对少女动手动脚的男人虽然利用道路旁的树林东躲西藏，但只和警民周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抓获，当场从他的帆布挎包里搜出一把匕首、一顶白布凉帽和一副墨镜。与专案组掌握的犯罪分子作案时所拥有的“行头”完全一致，经受害者辨认，一致认定曾经对她们进行流氓犯罪活动的犯罪分子就是此人！

经过审讯，此人供称自己叫杨玉光，时年28岁，云南省元江县青龙公社青龙大队青龙生产队人。他对自己持刀拦路进行流氓、抢劫活动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1969年杨玉光参军，在昆明警备区晋宁县中队当战士，1971年入党，1973年退伍回原籍务农，1977年经公社推荐去昆明医学院上大学（工农兵学员），在班上担任团支部书记。

工农兵学员

自1979年3月以来，杨玉光利用学校放假时间和白天休息的机会携带匕首蹿到英雄坡、鸭脖子坡和冲天坡这“三坡”区域以及石咀山、青龙寺和龙潭等地，在方园五公里的区域内疯狂进行流氓、抢劫犯罪活动。先后作案十五起，残害妇女十七名，其中强奸两名，抢劫两名，猥亵两名，调戏侮辱十一名。总共抢得“红旗”牌手表一块以及一些衣物和食品。

专案组随后押着杨玉光前往昆明医学院，在师生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在杨玉光的宿舍里搜出了全部赃物。至此，本案告破。

4月8日和4月15日，昆明市公安局两次将杨玉光押往作案现场，先后组织附近单位的干部、职工、家属和公社生产队的社员群众对此人进行批斗，顺带对群众进行破除封建迷信的教育，广大干部群众对此拍手称快。

在对杨玉光丢了一篮子烂菜皮后，3.17案受害人张某某表示：“我上山磕头下山被抢，‘棋盘老祖’不显灵帮我，神仙保佑不了我们，还是人民警察能保障人民群众的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