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揽子化债方案，如何影响商业银行？_

2023年7月24日政治局会议确定化解地方债务政策基调以来，一揽子化债政策陆续出台，政府表态坚守城投债不发生违约的底线，市场对城投的信心不断增强。

一揽子化债方案的落地离不开金融机构的参与和支持，尤其商业银行在其中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而在债券市场中，商业银行既是重要的机构投资者，又是金融债、二级资本债、永续债等品种的供给方。下文拟就化债政策对银行行为的影响路径进行浅析。

根据已经落地或市场预期的化债方案，银行主要的参与方式有两种：一是作为投资者参与地方特殊再融资债及增发国债的配置与交易；二是存量城投相关项目贷款进行展期重组。

在这两种方式下，对银行行为的影响路径可能有以下三条：

1. 银行贷款展期重组：

2. 投资增发国债+特殊再融资债：

3. 投资增发国债+特殊再融资债：

01贷款展期重组影响下的净息差水平

根据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防范化解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的意见》和《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问责办法》中所提到的“力争用5-10年时间化解存量隐性债务”，该轮暴露出的隐性债务部分由银行贷款置换；此外，在城投平台的经营性债务中，通常也主要来自于银行贷款。

从商业银行的贷款结构来看，以A股上市银行为例：

· 国股行：以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与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为主要贷款行业，承担对民生领域的支持；

· 城商行：侧重房地产业、建筑业等溢价水平较高的行业，但近年来租赁和商务服务业贷款占比逐渐上升至首位；

· 农商行：立足县域，倾向支持当地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

我们将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的贷款当做城投类贷款的替代指标，城商行作为地方性银行。根据Wind数据，城投类贷款占比呈现明显上升趋势，2022年末达到31.57%。

图1：上市银行贷款行业分布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统计区间2012-2022年末，样本为A股上市银行

图2：上市银行城投类贷款占比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统计区间2012-2022年末，样本为A股上市银行，城投类贷款包括：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

为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压力，商业银行预计将对短期内到期的贷款进行展期重组以及降息，即生息资产收益率下调。而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2023 年三季度银行业保险业主要监管指标数据情况》，2023年三季度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73%，环比下降0.01个百分点，已连续三个季度低于《合格审慎评估实施办法（2023 年修订版）》中银行净息差评分标准的满分水平(1.80%)，结合现阶段优质资产荒的背景，银行净息差或将继续承压。

图3：商业银行净息差走势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统计区间2017Q1-2023Q3

银行为维持或提升净息差水平，一方面在金融投资业务中或将偏好信用下沉：资产端在贷款利率受降息影响或将下行的背景下，银行可能将目光投向自营投资端，信用下沉是力争提升投资资产收益率的有效途径。

另一方面或将继续调降存款挂牌利率：自2015年央行放开对存款利率的行政管制并成立利率自律机制以来，存款利率已经历4轮下调：

第一轮

2022年9月六大行和招商银行率先开启的5-15BP存款利率下调，随后2023年4月-6月多地中小银行跟进调整。

第二轮

2023年6月六大行和招商银行更新存款利率调整情况，中长期定期存款下调幅度较大，后续股份航及部分城农商行相继下调。

第三轮

2023年9月开启的再次下调存款挂牌利率，下调幅度为10-25BP。

第四轮

2023年12月22日陆续开启的10-25BP的存款利率下调，主要应对2024年初贷款重定价压力。

现阶段负债端成本仍然存在压力，尤其是成本相对较高的长期定存后续仍有继续调降的可能，部分中小银行的下调时间也有所滞后。

02增加再融资债等配置带来的二永供给

2023年7月24日政治局会议后，特殊再融资债打响地方化债第一枪，本轮特殊再融资债发行规模大、节奏快，根据中泰证券的数据统计,截至2023年12月9日，已有29个省份或计划单列市披露特殊再融资债，其中一般债规模为8874亿元，专项债规模为5012亿元。

2023年10月24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批准国务院增发国债和2023年中央预算调整方案的决议，中央财政将在四季度增发2023年国债1万亿元，其中5000亿用于今年，结转明年使用5000亿元。本次增发国债作为特别国债管理，目前第二批项目清单已下达，两批项目涉及安排增发国债金额超8000亿元，大部分已落实到具体项目。

无论是增发国债还是地方发行特殊再融资债，商业银行都是重要的投资者之一，从中债登披露的托管数据可以看出，国债投资者结构中商业银行占比在65%左右，地方债投资者结构中商业银行占比均在80%以上，商业银行自营投资即为最重要的角色。

图4：国债、地方债投资者结构-商业银行占比

数据来源：中债登，兴证资管，统计区间2023年1月至2023年11月

商业银行参与国债、地方债投资，资产规模扩张会受到资本充足率的约束，根据2023年11月发布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定义：

核心一级资本包括实收资本或普通股、资本公积、盈余公积、一般风险准备、未分配利润、累计其他综合收益以及少数股东资本可计入部分；其他一级资本包括其它一级资本工具及其溢价以及少数股东资本可计入部分；二级资本包括二级资本工具及其溢价、超额损失准备、少数股东资本可计入部分。

——《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

《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同时要求非系统重要性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与资本充足率的最低资本要求分别为5%、6%和8%，另有2.5%的储备资本要求，即监管警戒线为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7.5%、一级资本充足率8.5%以及资本充足率10.5%，此外系统重要性银行还应计提附加资本。

现阶段除国有大行外，股份行、城商行和农商行资本充足率均呈现缓慢下行趋势，尤其是农商行资本补充渠道较窄，资本充足率下行斜率更大。对于资质相对较好的大中型上市银行来说，可通过增发股份、发行可转债等方式补充核心资本，此外也可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和永续债补充二级资本和其他一级资本。在资本补充的需求之下，二永供给可能获得提升。

图5：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走势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23年统计数据截至2023年9月

与此同时，2019年陆续开始永续债发行，且二级资本债供给也处于高峰，二永的发行期限通常是5+5及5+N，因此2024年是行权高峰期，进一步加剧了续发替换资本补充工具的需求。

从批文角度来看，截至2023年11月29日，共有28家银行获得供给12429亿元资本工具发行额度、13家银行获得2079亿元二级资本债发行额度、3家银行获得44亿元永续债发行额度，剩余额度供给9363亿元，整体批文下达速度有所加快。预计2024年二永债发行增速，或将迎来二永债配置机会。

图6：商业银行二级资本债&永续债发行情况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23年12月数据统计截至2023/12/27

03增加再融资债等配置下的

中小银行资本补充及整合

在商业银行资本补充需求之下，大部分未发债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渠道有限，仅能通过留存收益和增资的方式，而区域性中小银行大多股权分散，增资较为困难，在当前净息差收窄的趋势下，利润留存空间也在压缩，面临较大的资本补充压力。同时，也有部分发债银行因资本充足率未达到监管认定的要求而不行使二级资本债赎回权，侧面也说明越来越多的银行难以补充资本。

为支持金融机构参与化债，中小银行也收到了专项债等支持举措，即发行地方政府专项债用于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通常由省级政府筹措资金转贷给市县级政府，以转股协议存款和间接入股等方式补入中小银行资本金。截至2023年12月28日，2023年共有16个省份合计发行中小银行发展专项债2182.8亿元，相较于2022年全年发行的630亿元大幅增长。

图7：中小银行发债专项债发行情况（2023年）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数据统计截至2023/12/28

从资金用途来看，大部分仍用于农商行及农信社等机构补充资本金，少量用于城商行。区域主要分布于辽宁、河南、山东、内蒙古，上述区域发行规模均在200亿元及以上。

图8：中小银行发债专项债用途分布（2023年）

数据来源：WIND，兴证资管，数据统计截至2023/12/28

在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的同时，多个省份均开始实施中小银行改革化险方案，截至2023年6月末，全国共有4561家银行业金融机构，是服务地方经济发展、支农支小的重要力量。尤其在近年来包商银行、河南村镇银行等风险事件发生，监管层面对于中小银行风险管理高度重视，2022-2023年有大量村镇银行、农信社等高风险金融机构因资质较弱而被吸收合并，通过兼并重组和区域整合来增强风险抵御能力是未来银行业发展的方向，也更加有利于集中银行资源支持化债。

图9：吸收合并银行的主体数量分布